('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着有了些底,便都渐渐沉寂下来,林玉润又道,“我且丑话先说在前头,诸位在这客栈之中呆上十日,身体无恙便可离开,便若是身上有了症状便需留在这处医治,不能私自离开……”顿了顿却是一抬手两道寒光自手中飞出,啪啪两声将那客栈大堂之上的两盏灯笼打了下来,“谁要是敢不听号令,擅闯门户便别怪本夫人不客气,我自家的下人若是敢逃都是杀无赦,你们也是一视同仁,那一个不服便来试试侍卫的钢刀和我的袖中镖!”她这一手倒是将一堂的男子震住了,那章神医却是连着瞧了她好几眼,众人都没有想到这般娇滴滴的一个贵妇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厢被她一番吓唬都歇了硬闯出去的心思,一个个灰溜溜回至客房之中,关紧了门户不再出来!林玉润又将那马车之中药材全数提出,按着章神医开的方子,熬制汤药每人每日都叫到堂上来按量服用。林玉润心里最放心不下便是蕊姐儿,在这客栈之中每日按时盯着她服药,又让身边之人小心伺候,却还是逃不了病魔之手。待到第五日半夜时,林玉润陡然被蕊姐儿踢醒,一摸她却是身子滚烫缩成一团,吓得她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来人!请章神医!”此时也顾不得半夜三更,忙叫人去拍章神医的门,章神医披了衣衫匆匆赶来,却见林玉润披散着头发抱着女儿坐在床边,“章神医,你来瞧瞧我女儿可是染了疫病?”章神医低头一看蕊姐儿红通通的小脸,心中便是一沉,又摸脉又看过舌苔之后却是沉着脸点头道,“确是疫病!”林玉润虽知不妙却还是心存希望,闻他所言立时如一桶冷水自头顶浇到了脚底,那蕊姐儿的奶娘立时扑嗵一声跪到地上痛哭起来,“夫人,是奴婢没有看护好小姐!”林玉润咬牙将几欲夺眶的泪水忍了回去,“不……不怪你,是我这当娘的没有顾好她!”取了帕子捂了捂眼角,深吸了一口气道,“章神医,如今可是要将蕊姐儿送到那院子里去?”章神医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正是!”林玉润点头伏身抱起蕊姐儿便往后头走去,众人忙追了出来,“夫人!”林玉润一言不发到了那院子门口却是回身道,“你们都给我回去!蕊姐儿我来照顾便成!”“夫人!”众人吓得全数跪倒在地,蕊姐儿的奶娘却是跪行上来哭道,“夫人,蕊姐儿自小便是我奶着的,说句越矩的话,她便是我半个女儿,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奴婢也不想活了!求夫人让我跟着进去吧!”林玉润瞧了瞧她点头道,“即是如此,你便随我进来吧!”众人见了也要跟着进去,却被林玉润厉声喝道,“统统都在外头不许进来!”说罢叫了朱砂与艾叶,“你们两个给我把外头好好看着,各人各司其职,都给我安分守已,有事情便来禀报我!”“夫人!”林玉润冲她们低声道,“这时节我只有靠着你们了!”两人咬牙应命,立在那处与众人一起眼巴巴瞧着林玉润与奶娘抱了蕊姐儿进入院子。奶娘选了一处空置的屋子,里头因是事先布置好了,倒也是一应俱有。林玉润把蕊姐儿放到床上,瞧着她红通通的小脸儿,鼻子又是一酸,忙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现下不是哭的时候!章神医背着药箱跟着也进来了,又仔细看过蕊姐儿病情道,“小姐怕是平时里养尊处优惯了,身子没有受过这般的磨磋,这势头瞧着便有些凶险了!”林玉润听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章神医,可……可是有法子医治?”章神医点头道,“法子倒是有,只是孩子太小不能用猛药,只怕要慢慢来才成!”林玉润点头道,“一切都依章神医所言!”当下在这院子里安心住下来,将自家头上一切钗环取下,又换了粗布衣裳,一派乡间农妇打扮。只是布裙荆钗,清水出芙蓉,任是章神医救治病患心无旁骛,间隙中也忍不住要瞧她几眼。蕊姐儿的病却是来势汹汹,先头高热不醒,之后便开始拉起肚子来,她却是浑无所觉,只弄的一床都是。林玉润自然不会嫌弃女儿,这厢却是弄脏了便换,必不能让蕊姐儿受了一丝污秽,这样子每日里都要折腾好几回。又有蕊姐儿光拉不吃身子如何能受得住?每日里熬好的汤林玉润便一勺勺喂她,喂不进去便自家用嘴含了送到她嘴里去。章神医见了皱眉道,“小心她病还未好,你又折了进去!”林玉润不以为意道,“章神医放心,我自是会小心的,总会与蕊姐儿好好出去的!”章神医目光一闪,“若是她真不可救药呢?”林玉润笑笑将蕊姐儿抱起来,轻拍她的后背助她行药,“左右她在那处,我便在那处,我们母女总是一起的!”生在一处,死也在一处!……第三百五十四节 心动“你倒是与女儿在一处了,你那夫君又怎办?可还有别的孩子?”林玉润一愣苦笑道,“不瞒章神医,我夫君还有五个儿子都还在等着我们母女过去……”说着低下头用脸颊挨了挨蕊姐儿潮红的小脸,“只是眼下这一个才是最需要娘的!”章神医瞧着她眼神幽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林玉润这厢衣不解带的顾着蕊姐儿,那头山路已通赵武见这情势实在不敢瞒了,便派人往临州送信。只是他却不知,早在五日之前便有一队不过十骑人马,自临州出来直奔禹州而来,却是与那送信的错过了。又说这客栈中人被关了十日,却是留下了五人,其余人等俱被章神医把脉再三确认之后才放了他们离去。到这时客栈之中连着蕊姐儿在内便有八人患病,外头还有那三个重伤病患,章神医每日里内外奔走,外有艾叶与朱砂打理一切,里头林玉润与奶娘还有那店里的小二在帮着照看患疫病之人!蕊姐儿这厢连着医治了十日,章神医确是医术高明,又有林玉润与奶娘悉心照顾,蕊姐儿总算是度过了危机,身上的高热退去,人也不再昏昏沉沉。今日喝药时,却是勉力睁开眼叫了一声,“娘!”林玉润抱着她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实在哭得不能自抑,将蕊姐儿给了奶娘,自家坐到屋外台阶上头低低哭了起来。章神医自别的屋子出来瞧见了她,立在那处顿了顿却还是抬腿走了过来。林玉润把脸埋在双膝之上哭,削瘦的身子不停的颤动,他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肩背上,右手紧握成拳,忍的青筋暴起,才没有伸出手去拍抚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