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的哭泣……和着夜莺的鸣叫,凄然成一片……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辗不断的情线,而这些情线又跟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来老天爷想整人,这么容易。二十一逼死印十娘的,据说是阿娇的亲叔叔完颜戟,当年真正的印子娇死前,曾经要求不杀印十娘和姚天凤,迟迟这么多年,也许是不堪兄长的死,也许是完颜戈生前的吩咐,总之,她们的命,终是要收回去的,至于姚天凤会怎么样,谁又能知道?但,这又与我何干?为什么连我也要扯进去?“阿娇,还是避一下吧,金国现在与我们大宋正是兵戎相见的时刻,如果你被带回金国,多半是用来和亲拉拢西夏。我看了师傅的遗物,你在蒙古出事那次,就是完颜戟想用你与西夏和亲。结果在路上出了事。”“完颜戟与娘,又有什么牵连?”“姚天凤左一句右一句,没大说清楚,师傅好象也对完颜戈,哦,你爹,下了毒,可能他一时难以释怀,对师傅心存恨意。”二十几年前的事,剪不断,理还乱,旁人根本无法知道其中明细,为什么完颜戟一定要杀了印十娘,这怕是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孟恩,你先带阿娇坐马车离开扬州,从北门走,我几个时辰后赶上。”剑悔顺手拿了件披肩给我。孟恩点头,领我进了马车,剑悔的马头则转向城内。出了北门,过了护城河,孟恩的马鞭子明显加快了,官道虽平,可毕竟是土路,仍久有些颠簸,觉得全身的肉都在抖。晌午时分,剑悔就追上了我们,怀里抱着印十娘的牌位,以白布裹住,放进我手里。“我们现在去哪儿?”这日子过得真离奇,整日的疲于奔命,连人死了,都不能好好送她,想想上大学那会儿,还憧憬着像007一样亡命天涯,现在才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我们先到山东,我有几个朋友在那,应该能收留我们,不过……”“不过就是些三教九流?”剑悔的朋友多而杂,见识过几个,单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并不算什么坏人,但以古人的看法,不嗜生产,只会钻研旁门左道的人,都不是好人。“如果你不喜欢……”“这种逃亡的身份还有的选择吗?”他呵呵笑起来。没读过几本正史,各种演义杂说到是读了不少,这还要感谢高中时的同桌,他是章回体小说的亲命粉丝。很多小说上,讲到绿林好汉,大多出自山东,也许是因为孔子诞生的地方,人的思想也比较活跃。正值乱世,生活不好混,绿林自然也就成了气候,我们刚到山东地界,马车正行在半山路上,灌丛里犀利哗啦蹦出来一个小矮个子,身高不过一百六十多公分。如果孟恩的手劲再小一点,搞不好他早已被踩在马蹄子下面了。他站直身体,左手握在木棍子上,右手直直地指向孟恩的鼻子,“呔——给我听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一声话,到让我笑了出来,很久没笑了,脸上的肉都僵硬了。“马车里什么人?笑什么?跟你们讲,到这里别说人了,就是雁过也要留根毛!”声音到也不尖细,但怎么听都不像是劫匪。孟恩没什么动静,一个劲儿稳住马,怕马惊了伤着我。“这不是陆远吗?怎么跑这儿劫道来了?”剑悔拉过马头来到前面。“你……剑大侠,您怎么在这儿?”小个子憋红了脸。草丛里又闪出两个人,一高一胖,都不像是坏人。“原来你们都在。”剑悔下马,哈哈大笑,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左拥右抱。三个人虽尴尬,却是真得高兴。“剑大侠,让您笑话了,我们三人今天头一遭干这个买卖。”“怎么回事?你们师傅呢?”“别提他了,就是他要我们来抢道的,说是劫了道才长胆子。”我暗想,还有师傅教人劫道的,这人到是值得一瞧。“孟恩,继续往前赶,到了山顶,左面有一处院落,直接进去就可以。”剑悔熟门熟路的样子。“剑大侠,马车里是什么人,怎么听起来像个女人!”小个子陆远像是对我的笑声很好奇,估计他是没见过被劫了,还会有人笑得出来。我笑得不过是他的话,跟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山不高,按书上讲,这只能算丘陵,然而平常人哪里懂得区别,高出来的就是山,所以,我也管这个叫山。山上的树木并不十分茂盛,若论隐居,绝对不会选这种地方,起码风景不是很好。山上的确有个院落,三间茅草房子和一圈木栅栏,松松垮垮地趴在几棵阔叶树下,仲夏的太阳热得焦人,地上的青草也早已软趴趴得歪倒。一下马车,我就几乎被晒晕,这地方绝对适合太阳浴。四处打量,不期然,碰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这眼睛我认识——散医生罗远山。他只看着我,并不说话。我远远地冲他点了点头,幸亏他的药,否则我额头上肯定有块丑陋的疤。“罗大哥。”剑悔冲上去。后面三个人则站在我们后面。“没想到,我这茅庐今天到来了位娇客。”罗远山朗声大笑,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机比较深沉,怎么也看不透,像是背地里有很多秘密的人。“呵……还真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身后三个人也跟着笑起来。我反到比较被动,只能微微福个身。“罗大哥,我们可能要叨扰几天了。”剑悔忙从马车上拿了包袱出来。“不嫌这里简陋就可以,陆远,你们三个晚上睡药库,我和剑悔,还有这位兄弟住你们屋,印姑娘住我的房间。”我点头致谢,太阳烤得我头发都快焦了,赶忙找了个借口钻进屋里。一进屋,立即打了个寒战,没想到屋里这么凉,不禁仔细打量起房间,房间是木质结构,只是外面用草做了修饰,外表看来像山村野居,其实里面别有洞天,光看墙上挂的字画就知道主人是个雅人,书桌上还焚着檀香,木墙上镶着一块块木格子,里面全是书,书桌对面,正对着一块大屏风,屏风上画得是万里草原、牛羊遍地,像盛开的白莲花,眼睛不知不觉的湿润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种景象。“姑娘喜欢这幅画?”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立即惊醒,用力眨了下眼睛,没让眼泪流出来,“没想到这房子这么凉快。”不想接他的话,挑了个话题。“罗大哥在雪山上凿得冰玉正埋在脚底下呢。”剑悔踩了踩地面。“姑娘先休息,我们出去了。”估计是见我没多少心思说话,主动回避了。这男人的观察很细微,特别那双眼睛,喜欢停在别人的脸上看人,一瞬不瞬的,似乎能穿透人的心,看着这种人,总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