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唧唧歪歪地又哭起来,我伸手想去抱,却觉得全身乏力,有些头晕眼花,博尔术伸手抱了过来,放进我的怀里。我没生过孩子,也没见过新生婴儿长什么样,以前,只有一次,幼时玩伴生了孩子,我们几个朋友本想去看看,结果一群人被哄进客厅,据说我们会带进细菌,结果等了一个月才见到,而那时,孩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完全脱离了皱脸婴儿一族。如今,我可是真正见到了新生婴儿,而且,他属于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个够。不过,这小子也太爱哭了,哭起来能震得耳朵发疼。“博尔术——”他观察我的眉眼,似乎在探察我的情绪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嗯?”“我就生了一个吗?”他笑,“一个!”“那些产婆不是说那么大的肚子起码也要生两个?”博尔术摸摸孩子的小手,“他有十斤重!”看看怀里的孩子,似乎也不大,但这只是没比较而已,我听说我当年出生时才不过六斤就让我妈死去火来,看来这小子是很厉害,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分量,“你确定他是我生的?”点头。“那我怎么还能活下来?”产婆端了一碗热汤进来,“呵呵,夫人您命真大,当时都见红了,要不是您相公在一旁帮忙,怕是……呵呵,反正您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我看看博尔术,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不过这家伙又多了项技能——接生!孩子在怀里大哭,耳膜产生共振,可以想象以后会有多少麻烦的事,难怪总听有些妈妈说想把孩子再塞回肚子里,才不过几分钟,我就产生了这种欲望。三十六.何烈小朋友的哭声真得是……“喂,吃饱了还哭?”被他闹了一天加一夜,实在没力气再去哄了,手指头戳一下他的小脸蛋。天使与恶魔的区别,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不哭时是天使,哭时是恶魔。“夫人?您的牛奶。”碧玉递过一只大碗。“不喝了。”他哭得这么厉害,怎么喝得下去。“哇——”小家伙好象觉得哭是种乐趣吧?“好吧,好吧,我唱歌好了。”他喜欢我用手摸他的额头,或者听我的声音,这很让我感动,不过前提是如果不一直这么做的话。唱什么呢?能唱的差不多这三个月都快唱完了。记得毕业时跟姐妹们吼了大半夜的KTV,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的,那一夜像是场梦,女人也是有友谊的,我一直这么坚信。有一首歌,我们一起唱过很多遍,如今想起来,想哭又想笑: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的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如今唱起来还是会流泪,那是个狂欢加狂哭的一夜,想想六、七个人抱着两只麦克风一起吼这首歌,一边笑,一边流泪,那情形有点癫狂。“夫人?”碧玉递了帕子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又哭了,不知道是思念还是回忆。小家伙正睁着眼睛看我,小手攥着我的食指往嘴里送,貌似很享受。“怎么?好不好听?阿妈连压箱底的歌都拿出来了,这支歌可是我跟你的干妈们原打算在各自婚礼上唱的。”我们几个原打算谁先结婚就在她的婚礼上唱的,现在怕是永远也不可能了吧?在遥远的过去,我只能独自唱给自己听。还记得看过书上这么写过,声音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它会永远在浩瀚的宇宙中传递,直到某一天,传递给你所想的人,以前觉得是瞎掰,现在到觉得有些道理,希望我的声音能穿越时空,传递给我的妈妈和朋友,我的世界已经完全在这里,回不去,也舍不得回去了。“夫人,小主人像是饿了。”我低头看看那个正试图把我手指头吞进去的小家伙,“你饿得还真快,连午饭的时间都没到。”如果草原上有午饭这么一说得话。外面一阵嘈杂,牛马声四起,我已经住到了阿勒台,博尔术也早已不知飞到哪里打仗去了,对于战争,我早已经失去了感觉,既然我不是和平女神,既然我拼命也挽回不了历史,我能做得就只是窝在那里带孩子,说我审时度势我接受,说我胆小如鼠、毫无用处我也无所谓,要不谁来试试,就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亡国奴!我不是,我始终不能跳脱现代人的身份,看着一群老祖宗们打打杀杀,你能做什么?难不成站出来说那个谁谁谁你别打了,反正又不会赢,我想百分百会把我当神经,然后一剑让我见识什么叫身首异处。既然不能翻云覆雨,我就看戏好了,况且谁也没把我当棵葱来看就是了,虽然这话说来不中听,可确实是实话。“夫人!大皇后来了。”帐子外的侍卫声音低低的,估计是怕又惹哭了“小恶魔”。孛儿帖来了?干什么?“夫人?”碧玉递来毛围毯——我的发明,当然,这在我那时代不过就是把围巾当披肩而已,居然让阿勒台的一群贵族女人竟相效仿,可见算是我的发明了。灰色的皮毛,配上略显白的外衣,觉得还算能见人,要是搁在那个时代早被人举牌子抗议了,穿皮草是种残忍,每次走皮草秀,都没什么人想去,没办法,怕死嘛!动物都快被杀光了,居然还敢穿着皮草满大街走,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孛儿帖还没下马,隔了老远,我们相互对望,不管我有多不想看她的眼,都不能瞥开,输人不输阵,起码的气势还是要有的。“哇——”身后的帐子里传出某种哭叫。我无奈地调整视线,望了望天空,叹息——“碧玉,你把他抱出来吧。”不然这小子搞不好能把狼招来。包了两层毛毯,没办法,草原上一年有半年是冬天,现在虽是春季,却依然跟冬天没两样,不给他包暖和点,万一受凉,我还真不信那两个大夫。他的小鼻头因外面的冷空气瞬间变得通红,不过却挡不住他的好奇心,要不是才三个月大,没什么能力做高难度动作,搞不好已经纵身跳下来了,就现在这样,还咕嘟咕嘟在毯子里蹬腿,踩得我勒骨有些疼。“夫人,我来抱吧。”碧玉见我的鼻子皱起,忙想接过去,我摇头,放她那里她吃亏更大,在我这里起码小家伙还留点情面。孛儿帖已经下了马,此刻就快到我面前了,赶忙去行礼。“还抱着孩子呢,不用了。”扶了我一只胳膊。“察合台,这位就是你老师的夫人。”大皇后向她身后的年轻人介绍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