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曾大娘君锦就禁不住笑意,那实在是个直白、可爱的人……觑一眼正笑谈地十分默契的君锦和曾辉,嘉盛不禁好奇老大的态度,他该怒火膨胀才对,怎么会一点也不在意?连他都觉得他们亲热地有些碍眼……罗瞻却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伸手抱下马背上的儿子,“别再让我听到你顽皮惹你娘生气,否则下次回来,一并给你算总账,听好没?”小家伙看看父亲的拳头……有时候多个父亲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曾叔叔教的书也要好好背,下次回来,我会检查。”好几年没当过父亲,突然捡起来从头做起,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知道了。”小家伙显得相当乖巧——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天中,他被修理了不下十次,不听话的结局就是屁股开花,哭再大声也没人理他,之前都自由惯了,母亲打他的力气也小,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他,如今多了个孔武有力的亲爹,容不得他再撒野,鉴于自己在新家中的地位骤降,不得不开始重新设定自己的生活态度……嘉盛好笑地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当年若是有人这么管教老大,他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至少不会那么野性难驯,发怒时,绝对要毁灭周遭的一切,虽然这几年好多了,但仍是没人敢真把他惹怒。“爹爹,你说好给我一匹马的。”小家伙听说的同时,不忘提醒老爹他的信约,做人可一定要守信,不能因为他是小孩就哄着他玩。“我记得。”“不能忘。”曾叔叔每次都说要送,可送这么久都没见到影子,他担心亲爹也会这么骗他。“不会忘!”“不能哄我,不——”被父亲打断。“怎么跟女人一样啰嗦?!”小家伙闭嘴,不过眼神仍继续叮嘱。临走前,罗瞻将君锦拉到马车后,“鹿山最近不太平,我走后,你还是带孩子搬到山上去吧。”“我知道。”“另外——你……什么时候能考虑好?”他想知道她下次会不会跟他走。君锦失笑,“等考虑好我会告诉你的。”系好他的斗篷带,“回林岭之后,自己多注意一点,不要觉得年轻力壮,就什么都不顾。”双手环到她的腰后,“我会的。”有老婆疼确实不一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该上路了,天短,又带着女眷,要找投宿的地方。”勒紧双手,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真想把你一起带回去。”若换做以前,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甩到马背上带走,现在不行了,他这娘子倔强的很,发怒、来硬的,只会让她逃得更远,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总是他,她活得比他好。从两军对战的角度来解释,没有耐性、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将领必会一败涂地,他不想再败得这么惨烈,得学会适当的退让。“小心让人看到。”双手撑在他的胸口,阻止他的不规矩——这男人仍然学不会什么叫分寸……唉,他自小便如此活过来的,不能对他要求太多,她没再过分拒绝,有些分寸也是可以拿捏的。他身上虽有诸多的毛病,但有一点最令她放不下——坦荡与他对她的真挚,他喜欢她,不只因为她脸上的那点颜色——这几年他可一直住在军营的?对女子来说,他这一点是可遇不可求的。罗瞻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一下,“等林岭那边安排好了,我就过来。”两人又低语了几句夫妻间的悄悄话,方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番寒暄后,日头业已东升,马车终于上了西行的路,并渐渐没进雪白苍茫之中……待君锦回过身时,身后的三人正无聊地坐着自己的事,嘉盛教小定睿怎么踩马镫,曾辉则盘膝坐在雪地里,一边团雪球,一边无聊地看着她。“望夫石终于活过来了?”曾辉撑手站起身,手中的雪球在指间来回转溜,“我记得有些人发过誓吧?”君锦笑得灿烂,知道她是要寻仇,“不必麻烦你,让老天来惩罚我便可。”曾辉哼一声,“这点小事麻烦它老人家做什么,我来就行,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死?说一种来听听。”君锦微微低眉,掩住笑意,“对不起。”“对不起?你还是找我家老太婆说吧,看她接不接受。”雪球精准地飞向君锦的腰——君锦一声尖叫,老天,嘉盛还在旁边呢,这女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她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追逐打闹。“哈哈——”一旁的小定睿鼓掌欢迎,发现还不够热烈,抄起地上的雪一起加入——他就喜欢跟阿爹,不,是曾叔叔这么玩。“你小子,有了亲爹忘旧爹是吧?敢跟我斗了?”蹲到地上,往小家伙身上泼雪,哪里还有一点鹿山少主的样儿?嘉盛吃惊不已,一为小嫂子,二为曾辉,他们俩会不会太过亲热了?“喂——不参加就站远一点,别碍事。”曾辉对嘉盛挥挥手,卷袖子准备大战三百回合。君锦很想维护大家闺秀的体面,奈何曾辉那女人根本不给她活路,可嘉盛在场,她不好动手还击,只得绕到嘉盛与马的背后躲避。于是乎,倒霉了嘉盛这个挡箭牌……一身的雪。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当然不能与他做这般小孩子的玩闹,被惹急了,只好伸手去阻止——顶着雪球频落,一把攥住曾辉的手腕——那是只过于细瘦的腕子。“喂,乱轻薄女人,不太好吧?”曾辉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毕竟他跟罗武安穿一条裤子不是?什么意思?蹙眉。“你还不知道?!”曾辉乍然反应过来。君锦难得笑出声来,这回可是她自己说的。“完了!”曾辉喃喃自语,忽而又笑颜如花,反手拽过尚未回神的嘉盛,“来,咱们俩打个商量。”拉嘉盛一起蹲下,“刚才的话,能否当你没听到?”嘉盛还在回味他刚才话中的意思,他不是笨蛋,甚至于一直以来都是相当精明的,但现在他被他的话给搞糊涂了……“想不通就别想了,人生糊涂一点,过得更舒心。”曾辉真心建议。等一下——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设想,不禁讷讷地问她,“你是说……你是——”啧,这人真不上道!嘉盛则愁眉不展,不……不可能吧?他哪一点像女人了?他深信自己的眼光,可现在……他开始抑郁了。曾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连我自己知道这事之后,都很不相信。”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无所谓什么秘密了,反正想守秘密的也只有她家老太婆一个人,山上大部分人心里都很清楚,不说破是怕那只母夜叉发飙。怎么可能瞒得住呢?这种事!只有她家老太婆天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抛却蹲在那儿发呆、抑郁的大男人不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