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而是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她很少哭,即便是少时离家也没哭太久,或者可以说她是个情薄的人,但时隔六年的今天,当她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眼角还是不自觉地泛起了水意,那是她的兄长。离家六年,她终于见到了家人,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的。屈身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行礼,待起身时,一白发老者也向她行礼,她还记得他,东省治中王大人,也是她的义父,她便是顶替他的女儿进得宫。“外臣拜见娘娘。”今非昔比,今日的她早已不是莫府的小姐,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可以站在高处看人。一番繁冗的礼节过后,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总会瞥到兄长那边,十四岁离家时,兄长刚刚娶亲,如今却已蓄了胡须,看上去与父亲到有五分的相像。尉迟南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从她进殿开始,如果说先前还不能记住这张脸,那么现在他到是应该可以记住了,这女人很恭顺,但却是装的,也或许这种假装本身就是为了引他瞩目,毕竟她没有耀眼的相貌让他留意,如果真是这样,到也算是个聪明的,至少是让他注意到了她。后宫里的女人都有着各自的生存之道,只要不出格,他乐意看她们展现自己的美貌与聪明才智。他给了他们兄妹交谈的空间,即使那位兄长是个连品级都还没有的小吏。“拜见娘娘。”莫函虽是兄长,但碍于君臣有别,依旧要向妹妹行君臣大礼。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兄长,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楚在心底弥漫,这就是嫁入帝王家的悲哀,“哥,快起来。”两人都站定,看着彼此却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分开太久了。“哥哥怎么会到京都来?”“我是替祖父随王大人进京的,他老人家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 依旧的拘谨,尽管是自己的妹妹,可毕竟是皇帝的妃嫔,多说少说都怕不妥。莫蓉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偏殿,本站了两三个宫人,但他们进来后,宫人便陆续出去了,“王大人这个时候进京?”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个时节各省都该忙着祭祀、春耕,一般的外省官员鲜少会在这个时候入京朝拜。莫函静默了半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似乎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哥?”她知道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话多话少的问题,“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只一刻之后,这场兄妹相见便匆匆结束。兄长带给她的消息算是好事,说是父亲升了职,两个叔叔也后补了职位,都是她的缘故,只是祖父有些担心她的处境,王大人这次借故进京,有一大半原因是冲着她来的,无非是想借着她近来的得宠,与皇上的关系拉近些。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依现在的情况看,被宠幸恐怕都是件难事,更别说得宠了,势必是要让东省的官员们失望了。叹息。转身,尉迟南就站在门口,奇特的光影交接让他的影子一直拖到她的脚底……“臣妾告退。”低眉顺眼,很诚心的表现。他没让她起身,就那么半蹲着,他似乎就是想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贞化三年入得宫?”他问,就那么倚在门边,并不让她起身。“回陛下,是的。”“家里有几个兄妹?”“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腿很酸,但是不能起身。“就你一个女儿?”看着她硬撑的样子,他觉得挺有趣味,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可不就她一个女儿!“回陛下,是的。”点头,抬步走过来,在她的身侧停住,“你兄长才学不错。”刚刚在正殿与他谈了几句,回话很机敏,也很在点上。“谢陛下夸赞。”从他的角度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以及白皙的颈子,还不错,起码还算有优点,“朕打算——让你的兄长去东省的‘华水县’任职,主管那里的仓谷之事。”听到这儿,莫蓉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华水一代是东省的钱粮之地,每年东省近一半的上缴皇粮都是出自那里,这么个富贵窝,抢破头都想往里面钻,她的兄长只是个连品级都排不上的小吏,如何担当得起这种职位,他——是在跟她说笑吗?抬头,但很快又低眼,因为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的惊讶,“臣妾谢陛下。”这么大的恩泽值得双膝跪倒,也正好缓解一下她的腿酸。但——他没打算让她五体投地,而是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莫蓉条件反射地想抽开,却发现不该抽开,他不就是她的男人吗?她的身子微微颤动,这毕竟是六年来她第一次靠这男人这么近,潜意识里,她是抵抗的,可理智告诉她,不行!他的双手环过她的腰,因为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封赏她的兄长其实与她的关系并不大,这只是朝堂上的一些必要的调动,他需要及时控制华水县的仓谷,为即将到来的西北战事囤积粮草,正在想在那位子上该搁置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好,这个人不需要多大的才能,但一定要忠心,他想她的兄长起码在一两年内应该是能胜任的,而且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动他,毕竟莫函怎么说都是他的大舅子不是?“陛下,明天是大祭。”他在她颈子上啃咬着,让她不得不出言提醒——现在可还在斋戒,他的这种行为是逆天的。唇片停在她光滑的颈子上,“记住,只有我能说不。”是了,他是天子,只有他能说不。那一晚,她的颈子上被咬出了许多青紫后,他才放她离开。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她不知道他突然的转变是为了哪般,她只知道与他亲密会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也不知道,她身上那种涩涩的香气让她的男人记住了她,这么说来,她还是有特点的。四 过度的恩宠二十岁,这年纪并不算大,但在皇帝的女人中算是大的了,现下正受宠的赵昭仪也不过才十九岁,更别说那些年轻的。莫蓉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皇帝都是贪新鲜的,三两天过去了,也许就会把她给忘了,在这深宫大院待了这么多年,有多少事能看不明白呢,不管你多么受宠,迟早要落个下堂的结果,她所担心的,是自己这身份给家人带来的麻烦,尤其兄长现在坐得那个位子,很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一个单枪匹马的人去挑衅魏国的政治利益中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出现差池,皇帝会牺牲谁?明显是她的兄长。本来淡漠的心被这场祭祀给搅乱了。“娘娘,真要担心的话,不如写封信给大公子,交待他一声。”从东山行宫回来近半个月了,莫蓉始终为这事担心,庞朵自然是清楚的。“哪那么容易,这信万一落到别人手里,岂不更招人口实。”再说大哥也未必需要她的提点,这情形他肯定也是清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