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家伙面面相觑,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要拿这个小东西怎么办。四个人就那么蹲成一圈,一只细烛台隔在中间,小狗在圈子里四下嗅闻着。灯烛忽而一闪。“朕的鲁武殿什么时候成了珍禽苑了?”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不禁一惊,他伸手从四人之间捞起了地上的小狗,听说梁家人从边塞带来了几只狼犬回来,这恐怕就是狼犬仔了,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小子会把这东西养在他的演武房里,“谁的?”三个小家伙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立即出头。就在二皇子睿狠下心打算站出来时,莫蓉却开口替他们挡了过去,“可能真得是从珍苑里跑出来的,前几天园子里不是还跑出来两头鹿嘛。”尉迟南看她一眼,“既然这样,那一会儿让人给它送回去。”三个小家伙不禁喜上眉梢,还以为被父王发现了,小狗就活不成了,虽然养在珍苑里他们不能经常去看,但还是可以见到的。“外面人还等着呢,你们三个还不快回去。”把狗放到三子的怀里,“拿出去,让人放回珍苑里去。”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望着三个小身影步出大殿,莫蓉这才记起来自己也是偷跑出来的,此刻宴席还在进行,歌舞声依旧升平,怎么他也出来了?“听说你哥哥给你送了一筐橘子?”背过身,抚摸着漆木架子上的兵器。“是。”“都让你给送人了?”“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姐妹们不嫌弃就好。”“也不一定什么东西都要散给别人,想留的就自己留着用。”拔出一把青铜短剑,剑柄上镶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绿色玉石,“做得越多,未必越得人心。”唰——剑锋一挥,直指地上的灯烛。她明白了,看来真是自己多事了,恐怕是有人在他面前抱怨了吧,哥哥在外面得了点不大不小的功绩,便巴不得让整个后宫都知道似的。“臣妾明白了。”他依旧把玩着那把青铜剑,看剑鞘上的字体,像是前朝的东西。“把灯拿过来。”阖上剑鞘,示意她取灯跟他一起过去。捧过地上的细座烛台,尾随他转进大殿的侧门,这侧殿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看上去他像是常住在这儿。侧殿北面的横墙上挂了幅墙面那么大的地图,地图前摆了一方卷案,案上最醒目的位置放着一只编绣面的锦盒,锦盒是半敞开的,里面放着一块奇形怪状的青花石……这就是兄长送他的礼物,一块观赏用的青花石?而这块石头却也让满朝文武闻风而动?“认识这东西?”用下巴示意了下锦盒里的石头。莫蓉点头。笑,“你哥哥这块石头,可真是送到了朕的心口上了。”那就是说这块石头给他添堵了?“……”她应该怎么说呢?“也好,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就干脆把这差事交给他来做。”拿起锦盒里的青花石把玩着,“朕打算加升你哥哥的官,你看怎么样?”“朝政大事,臣妾不敢多问。”也不能多问,尤其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哥哥这块石头是要朕修一条东省直通京都的大道!”“陛下……”听到这儿,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免双膝跪倒,“家兄——刚入仕途,雄心抱负远大,但经验尚浅,这么浩大的工程怕是——怕是难以担当。”这修路的工程可是从先祖那代起就有的打算,直到今日都未能实现,其中的复杂原因不可枚举,一旦兄长承担了下来,搞不好就是莫家的末日,所以她不得不提出反驳。尉迟南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这个女人懂得与时利弊,明白大是大非,但又性情淡漠,甚至不求家族名达,只求小小的安乐,他喜欢她的聪明,但不赞赏她的淡漠,要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她的家不该只是莫家,还有他尉迟家,以及尉迟家的天下。“你总是记不住朕的话。”在魏国这片天下,都是他说了算的。叹息,到底是哪一步开始错的?怎么这路越走越觉得不对呢?望着细座烛台,莫蓉惆怅满怀……“不要看轻自己的兄长。”蹲下身,“朕到是对他挺有信心的,走吧,宴席还没结束,看看外面的歌舞升平去。”握住她沁凉的手,借力将她拉起身。他就那么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办宴席的殿外,她才使力让他脱开。她在反抗?也许是一直都在反抗,只是隐藏的太好了,尉迟南浅笑。八 反目乐极反生悲。莫函的官印刚拿到手上没几天,这天与地就轮转了过来,让人措手不及。莫函以贪敛民财、渎职卖官的罪名被押解进京,不但一切功绩禁毁,可能还要面对更重的刑罚。听到这个消息后,莫蓉是呆愣的,因为没想到事情会陡然发生这么大的转折,也就是没几天的事,他告诉她,要升她哥哥的职,要重用他们莫家,要让他的哥哥掌修这魏国第一大道……可一个月还没过,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娘娘——”庞朵气喘吁吁地绕进宫墙之间的小巷道,今天是莫函押解进京的日子,自然是要先提到朝会上一趟,她在这里是等着想见兄长一面,“国舅爷已经出了前殿,马上就会路过这里。”由于后妃不可轻易踏出后宫门,所以她与庞朵都是一身内侍太监的打扮,便于出入。在两名大殿武士的押解下,莫函路过了她的身侧,兄妹俩仅只对视了一眼,莫函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退回去,可她没有。不过没走几尺远,两个武士却停了下来,并退出了丈外,很明显是留给他们兄妹说话的空间。看得出,他的身上是带着伤的,没有势力的犯官嘛,早先戳了谁的痛处,自然是要被落井下石的,当然,脸上依旧干净的很,没有丝毫伤口——因为要面君,“事情很严重吗?”“这些事,你不要管。”“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她在宫里的晋升,莫家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关注、利用。“好好顾着自己就行了。”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打小就送进了这深宫大院里,吃了多少苦,还要吃多少苦,莫家是没办法插手她的事,只希望她过得安稳就行。望着兄长离去,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还记得她刚进宫那会儿见过的一个可怜女人,那女人也曾是先皇百般宠幸的后妃,有过荣耀无比的过往,最终却不得疯癫地在浣衣局里冰冷的死去,这就是帝王家,可以给你万般的荣耀,也可以让你覆灭成炭,化成灰,就在那弹指一挥间。黄昏来临,宫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各宫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等着她们的男人挑选谁才是今晚的幸运者。她不想这么做,因为今天实在没力气再继续装下去。崇华苑的门前很冷清,宫门也紧闭着,这是她第一次试图去反抗现实,在她还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仅凭着自己的喜怒做事,不计后果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