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哀家记得你娘家还有兄弟吧?”这才谈到正事上来。“是,一个兄长,两个弟弟。”“你那两个弟弟都在军中吗?”“是的,蒙皇上恩宠,之前在御林军效力,后来都调去了西北。”放下茶碗,王太妃瞅着她笑意盈然,“千金难买的就是年轻人的上进,你这几个兄弟听说都是得皇上喜欢的,今后定然会大有作为。”“谢太后夸赞。”莫蓉本以为她会提起平奴,可她猜错了,她只字未提,两人谈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从王太妃那儿刚回到崇华苑,赏赐便也到了——王太妃让人送来了一张药方,舒经络的,庞朵见过,说是后宫妃嫔们用来求子的药方。就是因为这张药方,才有了后来的诸多事,而这诸多事改变了莫蓉的一切。药方被莫蓉随手夹在了一本《铭文录》当中,她没打算用。一年多了,被召幸的次数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可始终没有消息,想来是上天根本就不愿给她做母亲的机会。可庞朵不这么认为,硬是照着药方把药配了个齐全。“娘娘,您就喝了吧,这药特别,不能用一般的药壶,奴婢可是求了半天执事的公公,才借过来的。”拗不过她,莫蓉勉强喝了下去,结果当天夜里吐了个半死。生孩子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靠喝药能生出皇子来,那还要皇上做什么?所以莫蓉觉得这求子的药方堪称无稽。这段日子,尉迟南再没来过崇华苑,一方面朝廷事忙,另一方面,最近赵又欣低下了身段,他去凤阳宫的次数增多,显然目前还是赵又欣的时代,别人莫与争锋。“最近换香料了吗?”莫蓉从桌案上抬头,一不小心把墨汁蹭到了画纸上,一副快完成的山水就那么白画了,不禁怨叹。“没换啊。”庞朵纳闷,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事,“是不是闻着不舒服?”“就是觉着最近这香料似乎清淡了些。”折上画纸,有些不甘心,画了一个晚上的山水就让那几滴墨汁给毁了。“这香料是前几天执事公公们刚发放给各宫的,说是今年新配制好的,兴许是新配的,所以闻着不够浓,娘娘要嫌清淡,奴婢这就去多放一些。”“不用了,就是偶然这么一问,时辰不早了,睡去吧。”“娘娘,时辰还早,要不再等一会儿?”“还等什么?这会儿皇上还在凤阳宫,难不成他还能过来?”清洗好画笔,挂上笔架,顺手拔了发髻上的步摇,既然等不来,那就不要硬把自己的闺怨勾出来,否则这漫漫长夜如何过?蜷缩在被褥里,捂了很久,被子里仍然是冷冰冰的,也许她天生就是个凉薄的女人,血跟心一样。坐起身,突然觉得呼吸不畅。拉开帐子,赤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吧嗒吧嗒的。呼吸不畅——每隔一段时间,这种窒息感就会如噩梦般降临一次,她需要更大一点的空间。“你这是在干吗?”尉迟南盯着她踩在雪地上的双脚,这女人发什么疯?大半夜竟赤脚踩在雪地上!没想到会撞上他,莫蓉有些不知所措,“刚想起来好像丢了什么——”手在空中划了半圈后垂下,她实在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回到内殿,莫蓉从床角勾过鞋子,回过头,他就在跟前。不知因为什么,今天有些排斥他的碰触,也许是那天他跟赵又欣的画面太温馨,让她有些……是的,她可能是有些嫉妒,但也只是一点点。所以,她才会有一点点排斥他。“知道吗?今天有人在大殿上赞扬你。”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让两人的手掌紧紧相贴。有人在大殿上赞扬她?这就是他还能记起她的原因吧。“不想知道是谁吗?”摇头,她能猜到是谁,能在大殿上提到她的人,除了那些匈人的使者,还会有谁,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只出过那么一次风头,怎么,想看她欣喜若狂吗?可惜她现在没心情表演给他看,因为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呼吸不顺。“生气了?”他当然看得出来,那天她掉头就走时,他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幕,女人的这些小脾气他很了解,赵又欣也这么使过脾气——不过最终却乖顺的很,因为她懂得了一个道理,失去了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咬着手背,忍受着他制造出来的痛楚,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也许只是一种纯粹的征服——尉迟南眉头蹙紧——她竟会咬他。轻拭嘴角,指肚上是一抹轻浅的血痕——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被女人咬,还是在欢 爱的时候。莫蓉的胸脯起伏不平,努力吸收着新鲜空气,实在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而且她讨厌被吻唇,那会让她有种恶心感。尉迟南盘坐起身,被褥滑至腰腹,激情的残余让他呼吸还略显急促,这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怪异的泼辣,“有药粉吗?”伤害龙体是大罪,这伤口当然不能让人看到,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伤让她受罚。十五 家族 一他没有生气,也许是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索性伤口在内唇上,到也看不大出来。清醒后,她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但为时已晚。“是不是太妃说了什么?”她一向乖巧,即使是装的,今晚太过反常。摇头,能跟他说什么,说这宫里待久了让人窒息?“可能是胸闷的老毛病犯了,胸口堵得厉害。”跪坐着,动手整理床头铺放的药粉,长发就那么散在脸颊两侧,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尉迟南看着她的额头,若有所思,“想不想回东省看看?”这话一出,莫蓉的手一抖,药粉洒了一床。尉迟南破笑,就知道这个提议可以让她变成个真人,那晚发热时,他可没少听她“阿爹”“阿娘”地叫。“如你所说,长河子孙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与匈人大战的时间恐怕要提前了,这‘京东直道’不能再等,看来是非要我亲自去一次不可了。”莫蓉抬头,因为他的措辞中那个“我”字让人遐想不已,“带臣妾一起去?”“就你一个人的家在东省。”这个人可以是恶魔,也可以是神明,莫蓉看他一眼,低头伸手抹掉床上的药粉。她不是猜不到他带她回东省的目的,这是在给他们莫家助势,毕竟她的兄长即将接手这魏国开国以来最浩大的工程,当然,这当中也不排除对她的恩宠,只不过这个成分相对渺小地很。但,她依然非常感激他,她明白这个恩宠有多大,也明白这趟出行很可能让她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可她不在乎,此刻。这并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出巡,没有皇驾华盖,也没有大批随行,同时又不是所谓的私访,各州府的官员都知道皇上的行迹,尉迟南的目的就是要这些官员的心吊挂起来,这就是他此次出巡的目的——为莫函扫平一切莫须有的阻力,其急切的动作不难想象他是多么想跟匈人大规模会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