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教会了老虎所有伎俩,但有一招它留给了自己——上树,白帧把自己的最后一招留给了子孙,教他们如何自保。那么莫家呢?作为最新兴,最受宠的家族,他们也许会在未来几十年间叱咤风云,然而之后呢?在拥有两位大将军、一位功绩显赫的文臣,以及一位受宠的后妃,跟一个聪明可爱的小皇子,这样一个家族,会是如何的结局呢?莫蓉不得不远虑的事啊……所以,她盼着他早一天去西北,她也好早一天动她的那份心思。七十四 西北捷 京都雪 二皇帝亲临边疆督战,在大魏国并不少见,何况此时此刻他该去一趟,一方面提高军队士气,另一方面,这是洗雪魏国男儿耻辱的最后一战,谁不想亲历到场,挥旌斩杀,感受一下嗜血豪情,尝一口胜利的滋味?在京都的最后一夜,尉迟南又来到了这方结识莫蓉的小院子。桌子上摆着当年他跟太子吃过的那几道菜,其中一道苦菊放在最中间——这次真得是她亲手做得。可是他却丝毫未动。莫蓉起身,将筷子递到他手上,他却伸手将她搂到了身旁,像个孩子,将脸埋在了她的腰腹间,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觉,一切设想似乎都在顺着他的思路慢慢变成现实,然而他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东西渐渐变得不真实了。他弄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情感,他很想弄清楚,却又不得其法,他是个自小便被教育成“刚毅”的男人,在情感上只懂得掠夺,不懂什么叫给予,在他的世界里,寡情少恩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儿,所以他不喜欢,甚至讨厌那些只知道声色玩乐的人,先帝说他是因为在军中待久了,才落下了这么个性格,做什么事都是目的性很强,却缺少人情味,对他的女人亦是如此。尤其对她,从第一晚留下她,他就在强迫她,强迫她“参与”到他的计划之中,然后在明知道会给后世惹麻烦的前提下,还强迫她给自己诞下幼子,以前他不信那些爱屋及乌的笑话,可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更疼爱她的孩子,甚至非常坚信他们的儿子会更像他,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教儿子们做任何事都要集中精神,不要为外界所影响,然而当那颗陨星落下,长子拿剑指着他时,他发现自己走神了,那个时候,他骤然觉得,自己也有了份人情味。所以,之后他尽量尝试着把她放到局外。可那已经太晚了。她已经被那些“藤藤蔓蔓”缠的死死的,捞也捞不出去了。多可笑的事,他是皇帝,万人之上的尊崇,却捞不住一个女人。太医说她身上的毒都清除了,李琛却说她身上的毒来自可怕的巫蛊毒——太妃王氏的杰作,除不去,而她,始终如一的淡淡笑容,看不出是痛苦还是不痛苦。他有种莫名的担心,担心这趟西北之行,会让他失去些什么。但,他又必须去。他始终是魏国的皇帝,生存下来的第一个身份便是如此。莫蓉看着他的异常举止,唯一能做的就是静止不动,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感,两人都没有试图去探寻,因为探来也没用,说爱吗?爱是唯一的,他做不到,不爱吗?却有着千丝万缕,扯也扯不清的关系。她只能说他们是伴,她不吝自己的青春,不吝自己的温柔,更不吝自己能给予他的一切,甚至做他的棋子,而他能给她什么呢?荣华富贵?位高权重?是的,这些他确实都给她了,却让她手忙脚乱,痛苦不堪。“等我回来。”他会偿还一切对她的不恭。她没有答话,只是将额头贴在了下巴上,感受着他的呼吸,她恋着他亲昵时的呼吸声,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他只是个男人,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圈住他的脖子,突然很想哭,说来真是可悲,这个无耻的男人在她那狭小的世界里居然占据了大半的空间,除了他,她不能思念任何其他男人,因为她只认得他一个。哭得很伤心,嘤嘤而泣,就在他的胸前,一辈子都在对他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哭成这样,不是为他,也不是为自己,就是为了要哭,为了像个正常女人那样,在一个男人面前大哭……今生今世,没有爱过,委屈,今生今世,不敢相爱,委屈,今生今世,遇上你,委屈。若要来生,还我。天亮之前,启明星独自耀人眼。窗内,尉迟南看着身旁的人儿,轻轻低下头,狠狠咬在了她光 裸的肩上,直到出血为止。莫蓉疼得呻 吟,张开眼看,他也看着她,视线灼灼,但牙齿依然咬在她的肩上不松口,她的血就那么粘在他的唇齿间,他看起来形同茹毛饮血的野兽。咬过之后,他没说任何话,就那么离开了。莫蓉捂着被他咬破的肩膀,愣愣的望着轻轻荡漾的纱帐……久久之后,才低头看自己的肩膀,上面整齐地排着两排鲜红的牙印,像是标记。缓缓又躺了回去,手指摸索着身旁的余温,好吧,这一切都由她来保存。外面,鼓乐声起,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各宫的后妃们都在寻找自己最体面的衣装,今天陛下亲征,场面当然不会小,谁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输下阵来。唯独崇华苑安静如初——莫蓉依旧睡着,睡得正熟。小宫女往内殿探一探头,小声问庞朵道:“庞姐姐,咱们娘娘不去送陛下了吗?其他娘娘一早就在荣德殿外侯着了。”庞朵看看内殿,恐怕娘娘是真得不去了,“都做自己的事去吧。”几个小宫女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到了门外不禁咬起了耳朵,无非是昨晚陛下跟娘娘一定怎么怎么样了,娘娘才会不想起床吧?唯独庞朵摇头苦笑,她们娘娘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守规矩,不同寻常啊。鼓乐声一直持续到正午,而后骤然消匿——他走了。身旁的余温也已消尽。都安静了,安静的像世界都没了一样,只有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直到日头偏西,莫蓉才摸索着起身,披上一件夏衫,坐到铜镜前,她从没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可取之处,他的女人们都太精致了,在她们面前,她该自卑的,这是唯一一次觉得自己也挺好看……“娘娘,太子殿下来跟您辞行。”门外侍女如此禀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给殿下奉茶,我一会儿就来。”“是。”侍女退下。庞朵领着两个小丫头进来替她梳洗打扮。没两刻,莫蓉一身干净利索的宫装,出现在正殿,太子睿起身,作揖道:“母妃安好。”“要走了?”拂袖而坐。“是,奉圣命,至御林军调一队护卫军,便赶上父王的大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