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然不得不把儿子往身侧挪一下,省得被妹妹挤到。“出来买菜?”李政然一边被妹妹搂着,一边笑问两个弟妹。赵絮嫣和钱诗诗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还是赵絮嫣嘴快,下意识道:“大哥,你……是人还是鬼?”李政然扬起一侧的眉毛,他确实是瘦了不少,但还不至于像鬼吧?不过对于弟妹的问话他还是很有耐心回道:“是人。”是人!大哥还活着!三个女人疯癫了。而李政然并不知道家里收到了他的阵亡书,因此搞不明白妹妹和弟妹为什么会这么惊奇。三个女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家的,只觉得一阵晕晕乎乎就到家了。“你真是我爹爹?”李敬文趴在父亲的肩上,手里还拽着马缰——他爹居然有匹这么大的活马!“你没觉得我们俩长得很像?”李政然笑着捏捏儿子的小鼻子。小家伙低头问姐姐,“姐,他跟爹爹长得像吗?”乔乔正拽着爹爹的衣袍,美滋滋地点头,她当然认得爹爹了!娘说得一点都不错,她爹是不会死的,那些人都在骗人!一进院门,李欣乐就冲屋里跑,嘴里还荒腔走板地叫娘。吴氏正躺在床上,自从长子的阵亡书送来后,她就很少下来。“大哥,大哥回来啦!”激动之下,李欣乐差点把内室的门帘给撕下来。吴氏听到这话又泛起了头疼,心道这个死丫头,又招惹出了她的眼泪来——“母亲——”李政然用手指点开妹妹的后脑勺,省得她大呼小叫。一听到长子的声音,吴氏嗖的一下坐起身望向门口,在看到儿子后,愣了好大一会儿,继而大哭起来,“我的儿呀,你终于回魂让娘能看上一眼了!”爬起身,来到门边,双手捧着儿子的脸好好看了一眼,“政然啊,你把娘一块带走吧……呜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谁能懂啊。李政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妻子莫语已从西屋跑了过来,因为她听到了他的声音——隔那么远,她是怎么听到的?“大嫂——”赵絮嫣刚想跟莫语报告这个好消息,谁知莫语根本没理她,或者该说她谁也没理,径直拨开人群,抱浮木般紧紧抱住丈夫,脸贴在他的背上——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哭的这么恣意,而且大声。李政然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隆重”的迎接——前面有娘,后面有媳妇儿,怀里有儿子,腿边还有女儿。娘和媳妇儿哭得太凶,连带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哭,妹妹、弟妹,连闻声而来的两个弟弟也都在流眼泪,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安慰……有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不是高兴,而是哭得这么伤心?!在瞅见门外的王虎后,李政然不禁叹声问,“老虎,怎么回事?!”王虎也在笑着抹眼泪,“妈的,衙门的那帮混蛋送了阵亡书来!”奥——原来如此!“去查查是谁送的阵亡书!”李政然对此相当不忿,给他查到是谁这么缺德,非套他麻袋不可。“好,我这就去找人查!”王虎边哭边笑着答应。李政然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家人都安抚住,真是比打仗都累!“我是被借调进魏军的,一切关系暂时转进了魏军,他们跟朝廷还没做交接,难免消息闭塞,我让人带过信回来,不过看这样子,你们应该也没收到。”李政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家人,害他们白白伤心了大半年。“大哥,你真升将军啦?”在知道一切是误会后,政昔来了交谈的兴致。“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个归德郎将。”李政然坐在桌前吃饭,一众家人以他为中心点围成一个圈。“那也是将军级的了。”李政亦也为哥哥能出任如此官职而高兴。“如今齐军尽散,就算当了大帅也没用,何况我的官职是在魏军任下,在齐国也没多大用。”徒有虚名而已。“那也是将军!”吴氏正名,怎么说他们李家都有个将军了。李政然笑笑,看一眼桌上的馒头和肉丝炒青菜——青菜一大盘,肉丝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想而知,家里过的有多不容易,如今他回来了,得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经查,关于阵亡书的事只是个误会,白少将军战死之后,齐军群龙无首,统计战况的事也就变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衙门为了省钱,对于逾期未归的士兵和军官统一下了阵亡书,这么一来,也省得再继续给他们发放军饷,还能省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李政然就是这么被阵亡了。☆、六十五 市井小民 ... 回来的当天晚上,李政然泡完澡穿上干净的单衣后,一转身,发现妻子正趴在被子上直直瞅着自己,像看什么新奇事似的,觉得好笑,“看什么?”侧身歪倒在妻子面前。莫语笑着摇头,她就是想看他,没什么目的。李政然踢掉脚上的鞋,盘起长腿坐到被褥上,“欣乐说全家就你认准我没死,为什么?”莫语爬起身,拾起床头柜上干布巾,给他擦头发,没答反问:“头发怎么剪这么短?”再短半寸就成和尚了。“魏军的规矩,每次出征都会剃光脑袋。”俯身趴在她的腿上,伸手弹一指她的脑门,“还没回答我的话。”“因为我知道你没死。”翻过身,头枕在她腿上,“那你下午还哭得那么伤心?”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大声,跟个孩子似的。“那么长时间连个信都不来,当然伤心了,你真没良心,就不能让人多带几封信回来,说不准会有一两封寄到家里呢?”揪一把他的耳朵,顺带歪头看他脸上的伤——还真是留疤了,不过挺好看的。李政然眯着眼,享受妻子挠痒般的虐待,不禁感叹一句,“还是自家老婆好啊——”“难道你还试过别的女人不成?”动手把他的脸揉成各种奇怪的表情,自觉好玩又好笑。李政然笑着侧过身,脸埋进她的怀里。“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来了?”莫语一边质问,一边咯咯笑个不停,因为他咬得她很痒。李政然没答,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今儿晚上母亲特地把两个孩子带过去睡,摆明是为了让他们小夫妻单独相处,不能驳了老人家的美意不是?帐子一踢,先把生理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押后。帐落灯灭,但听屋里一片宁静,除了床榻的叽叽歪歪声。隔日一早,夫妻俩睡得正酣时,门被捶的咕咚作响——乔乔姐弟俩要进来!莫语好不容易才睁开眼,艰难地爬起身,昨夜睡太晚,也太累,现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睡衫敞开,露出大半个身子她都懒得去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挑开床帐,钻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李政然也因阳光太刺眼而痛苦地呻吟一声,翻过身趴进枕头里, 独留背上的伤疤在阳光里狰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