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超龙:“就算是看在猫的份上,怎么样?翘个课——等等,你不会没有翘过课吧?”该说不说这个人果然是社交技能点满,他好像知道姜清元会给谁面子。姜清元不说话。他在想那只猫是不是在他们手里同时也感觉自己惹上麻烦了。“大哥昨天就帮你找到了,不过你当时不是不在嘛。就这么说定了啊,下午找你~”姜清元说:“我不认识你大哥。”“怎么回事,你没见过他?”贺超龙诧异一瞬,又立刻摆摆手,十分自然地笃定语气道:“那必不可能,你绝对见过。他!很高,就跟我一样这么高大,两百来斤的大体格子!见过就不能忘!你再好好想想。”这个身高,两百来斤,所以是个胖子。姜清元凝神思索起来。贺超龙:“我怎么还跟你说不明白了,就那天!……”他滔滔不绝起来。而一些被姜清元遗忘了的回忆重新涌了上来。第5章 姜清元要找的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猫。一只普通的野猫而已。那天在蹲下来喂这只猫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那个家里没有它容身的地方。不可能有的。姜清元望着它埋头吃冻干的样子,眸光安静又专注。最近这段时间,姜清元时常会在半夜忽而睁眼醒过来,然后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一个姿势躺上很久很久。他后知后觉,这些日子里他给自己的压力有些大。因为即将到来的围棋联赛的关系。这个月练习室的使用时间同比之前少了,这让他感到焦虑。打谱和背谱的效率也比以往低,一天三个小时下来常常感觉无所收获。无能为力。姜清元人生中第一次在围棋上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种感觉。就像处于反方向的加速带上奔跑的人,越是拼了命地想要前进,越是看着那个努力的自己在倒退。他的教练多次跟他说是瓶颈期,现在就是要硬着头皮熬过去,突破就好了。越是加倍努力就越是无济于事。姜清元知道那只是让他不要放弃的说辞。他平静地听完那些安慰的话,内心已经没有丝毫波动。他放弃不了围棋的。姜清元无法让姜曼知道他现在这样的状况。当年他还在围棋道场的时候,姜曼作为陪读家长对他督促很紧,两人时而会进行谈话。母子俩性格如出一辙的刚硬要强,不会低头。姜清元能预见这次自己会听到什么话。“你觉得你现在是在跟我置气,还是在跟自己?”“姜清元,以你现在的状态还适合继续下围棋吗?”“什么时候退出棋院也跟我说一声,让江助理过去帮你处理手续。”……一定是他忽略了哪个地方,有什么地方还做得不够。是心态,一定就像教练说的,是他还没有找回以前的状态,他心态还锻炼得不够。姜清元坐在那方自己最熟悉的棋盘前,他闭着眼,一下下调整地深呼吸着。企图平复自己。他深感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练习,尽可能饱和的练习量,比之前多得更多。好把最近他脑海里这些多余的想法通通淹没掉。“别再跟着我了。”姜清元从埋头吃东西的小猫跟前站了起来。就是一只完全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野猫。青年低着头看它。就连它那天跟了姜清元一路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给了它一点小白的零食。在姜清元给它展示了自己的空空如也的双手后,它也就潇洒地甩甩尾巴就离开了。然而姜清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天就那么蹲下来喂它了。就像他回家以后偶然听到张姨说这几天物业会做定期的驱除虫蛇的工作,姜清元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停下脚步。要是那只三花猫一不小心误食了撒的药粉……那一刻他听见自己开了口,让张姨这几天去让物业帮忙看看有没有一只小耳朵的三花猫。“少爷,是什么猫呢?”“一只野猫。”姜清元说。姜曼会不高兴的。他小时候也曾把脏兮兮的流浪小狗带回家过,后果很不好。但这次他什么都不会做。把猫送到宠物医院,拜托他们找个领养,这样就可以了。如果压力是一杯水,姜清元心里的杯子,水面濒临极限地高出杯口一截,已经满到极致早该溢出,却始终在小心控制着自己不能溢出一滴。如果这时候在某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杯子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痕……那它就不再是裂痕了,是喘息。从小到大他人生中有太多事是提前被安排妥帖的。只需要姜清元自己踏上前方已经铺好地毯的路。姜清元常年沉浸在职业选手的训练生活里,也无暇顾及一下自己的生活。渐渐他好像失去了对周围人和事物的感受力。除了围棋,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可有可无了。他好像很久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这么做。他又想起那只毛茸茸脏兮兮的猫来。长得真丑。姜清元后知后觉地想道。他有点开心。*清晨空气微凉湿润,稀薄日光透过满目苍翠落在路面上,清净幽雅的别墅区里只有空灵的阵阵鸟鸣。万御豪庭,沚院。一幢气派非常的庄园别墅之外,高大的庭院黑铁大门前面,男人正一手提着条长长的浇花的水管,一边歪头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喋喋不休,语气夸张:“大哥!昨天刚到港的今年第一批俄罗斯帝王蟹,吃吗?拢共才没多少,现在是有价无市啊!”“哪来的?”问这话时,男人嘴里斜叼的香烟跟着他的话音轻晃两下。电话里的贺超龙嘿嘿两声。“绿润那边的老家伙给的。大哥,咱说你最近不是标到了新开发区那个项目吗,他就想现在问问那边的绿化工程的事。你也知道,这老登别的本事没有,也就钻营这些倒是有一套的。”男人手里拿着水管给门前这两棵昨天刚栽下来的日本黑松浇水,话也说得漫不经心。“是啊,都钻营到你那里去了。”不然这消息今天也不会递到他耳朵里。贺超龙听了这话暗骂一声老贼,才没说两句话就什么都听出来了。他对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嘿嘿笑了两声,装傻卖乖:“我这不是!那什么嘛……那大哥你看,那照你意思?”男人又抽了口烟。“他乐意干什么让他干就得了呗。”贺超龙听见电话里,他轻笑了一声:“年纪大了,有点事情钻营也挺好。”他听弦知音,知道了他大哥意思是找件事让老头且忙着的意思。反正不让他干这个他还得往别处瞎折腾。事讲完了,贺超龙还哼哼唧唧地不肯挂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