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说。凌霄沉了口气,看了看我腿上的吉他箱:“有事跟我说还带伴奏吗?”我嘿嘿一笑,取出吉他,朝他坐拢了点儿,陶醉地拨了把吉他,说你听好了啊,这是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五音不全的话就不要唱了,我会恶心一整天。”你嘴里就不能有一句好听的话?我像是五音不全的人吗?我低下头,怀着对这个人的极度不满,还有那矛盾的极度喜爱,很认真地,拨动了那个练习过无数遍的前奏。弦音在树下萦绕,听起来特别地美,美得都不像是我弹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像个勇士,受到了爱神和缪斯的青睐,这一仗我非赢不可。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在意是等太阳升起 还是意外先来临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手指离开吉他弦,才开始微微地颤抖。这次我唱得很好,这样的表现,我要给自己满分。唱完后凌霄没有说话。我逗他:“恶心吗?”凌霄说不错,音挺准的,就是气息不稳,高音都破了,低音听不到,有几个地方没唱到点上,有一句歌词唱错了。我要不是在向他求爱,我特么早把吉他摔他脑门上了!“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我,“总的来说还是唱得不错啊。”我泄气不已,耷拉着肩膀双手抵着额头,最后还是得抬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唱给你听吗?”凌霄单膝蜷着,望着天际线:“因为我经常听歌,你可能是觉得我的音乐鉴赏力不错。”“我喜欢你。”这句告白并不美,淋了一晚上雨,刚才又卯足劲唱歌,我嗓子有点哑了,凌霄蹙眉看着山脚下苏醒的烟火人间,除了眼神有一瞬的失焦,半天都没别的反应。这反应太欠揍了:“我刚刚说什么你听见了吗?”“你声音不小。”他说,转头看着我,居然笑了,是那种好像比我大个几岁,就算我耍赖撒泼也要让着我的笑。我忽然想,凌霄的哥哥,是不是就常这么对他笑的?凌霄便带着这个哥哥一般的笑,说:“乔麦,你真的想追我啊。”我放下吉他,认真看着他,认真说:“不是真的想,是真的在追。”真的在追啊大哥!“我觉得我还是挺不错的,你看我们志同道合,击剑能赢你的人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出几个了,就算有,年龄啊,身高啊,体重啊,国籍啊也未必适合你,你看我们同岁,身高体重又般配,也没有语言沟通方面的障碍,这是多巧的缘分啊。”他眺望着朝霞,很安静地听我说。“还有啊!你要是从了我,我们可以一起上奥运会,到时候还可以一起站领奖台上。你要是开心我让你站第一啊,第一个奥运冠军让你拿,第二届我再拿,以后咱们轮流拿,虐死那些外国佬!”我越想越甜蜜,对这样的未来憧憬得不得了,当着全世界的面在领奖台上拥抱,秀恩爱什么的……天哪,让我把这台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AI给收了吧!别让他再去祸害别人了!“乔麦。”凌霄忽然开口。“哎!什么事老公~~”“……别这么叫。”“你想当老婆啊,那也可以啦,我以为你会喜欢被叫老公什么的,没想到你好……”“乔麦,我不会接受你。”我愣神地看着他。等等,你的表情明明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啊……“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你是直的吧?”我说,“我不喜欢这个玩笑,我也根本不相信。”“和我直不直弯不弯没关系,我是单身主义者,我们以后就只是队友关系。这样的话你以后别再说了。”他说完就起身,我完全傻了眼。我不懂,我不甘心,我特么快炸了,冲着他的背影喊:“那你前天晚上是什么意思?!那是我初吻,你舌头都伸了还想不负责任吗?!”凌霄停下来:“……我喝醉了。”“胡说!你根本没喝酒!”“好吧,我没喝醉,我就是有病。”他回头看我,“乔麦,被人喜欢是一件很高兴的事,特别是当那个喜欢你的人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你并不了解我,从小到大我被人讨厌不是没有理由,和我在一起你只会一直处在这种委屈、茫然、痛苦的情绪里。我们真的不合适。”我瞧着他自顾自下山的背影,提起吉他恨不得把它给摔了!谁要你发我这么多好人卡?!我们都没处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我一直在反省,到底哪里不对?我追人的姿势到底哪里有问题?为什么他明明对我也有好感却不肯接受我?我有差到让人就算喜欢也不敢要吗?去他妈的单身主义者,我他妈没见过你这样的单身主义者!隔天的早上我是被老七一巴掌拍屁股上给打醒的。“卧槽你不是每天晨跑的吗,这都几点了还睡啊?”我把脑袋蒙在枕头下:“以后不晨跑了……”“我就知道。”老七给了我一记白眼,“没毅力。”“没说不跑……”我从枕头缝下睡眼惺忪地瞪着他,“我以后改傍晚跑。”翻了个身我继续睡,好不容易养成了跑步的习惯,不能因为这就破功,这半年我体能提高了不少,半途而废太不划算了。我就是怕晨跑的时候再碰到他。周末的傍晚我一个人在操场跑步,偶尔还是会感觉凌霄仿佛在哪里看着我,然而每一次停下脚步,只看到黄昏下延伸的跑道。傍晚的跑道是热烈的金色,像我的主场,而清晨的跑道是寂寞的蓝色,是凌霄的主场,我们跑在同一条跑道上,以后却再不会有交集了。跑着跑着忽然就受不了了,一咬牙发足狂奔起来,红色的跑道被我甩在身后,迎头而来是树林小径,金子一样的碎光被风刮到我身上,酣畅淋漓。直到基地高高的围墙挡在我面前。我想起那时他猫一样跃上这堵墙头,蹲在上面思考要不要拉我,身后是朦胧的月光,而我仰头看着他,像看见小说里走出来的闷油瓶,对我来说,那么神秘,又那么吸引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