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欣知道贺鸣的事吗?”厉睿摇头:“她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也只是听我妻子提起过有这样一个人吧。她从小在美国长大,和我妻子情同姐妹,我没在她面前提过贺鸣,我不想他死了还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妹妹。我情愿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厉欣真的是无辜的,我心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这些事,你和凌霄说过吗?他可能一直把哥哥的死怪罪于你。”“难道不该怪罪我吗?对凌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不喜欢我已经是他宅心仁厚,他应该恨我。”说着口吻变得落寞起来,“我真没想到他在打地下比赛,贺鸣很疼这个弟弟,击剑也是他教凌霄的,他们本来可以是天底下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兄弟……”厉睿你压根就想错了。凌霄不是不喜欢你,他是真的恨你啊!当你从他身边带走贺鸣,他就不曾喜欢过你,但是为了哥哥的幸福,他可以忍受,学着接受,只要能让贺鸣得到那份宝贵的爱情,拥有那个会守护他一生的恋人,可是后来贺鸣死了,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人守护他,他甚至什么都没能保留,爱情、恋人、梦想、家人……凌霄当然恨厉睿。但是无论如何,这份恨意不该波及无辜的人。厉睿从没想过对凌霄解释,我想他也解释不出口。“人都不在了,解释还有什么意义?但我不想同样的事发生在凌霄身上,他没有别的朋友,我担心他一意孤行走错路,如果有个人能拉他一把,我只能想到你了。”抱着一线希望我找去了凌霄兼职的酒吧,按理厉欣已经付给他那么高的指导费了,他没理由再去酒吧打工。发现他竟然真的在酒吧时,我着实有点惊喜。凌霄抬头看见我,看样子并不打算理我。吧台那边都坐满了,我就站在一个买醉的大叔身后,这大叔喝了不少,我估摸着就快跑厕所了。这么杵了一阵,大叔不胜其烦地白我一眼,端着酒杯走了。我在大叔的凳子上坐下,对凌霄道:“能陪我说说话吗?我付你钱,不让你打白工。”他没说话,只是放下毛巾,眼看要离开吧台,我一把抓住他衣袖,把三百块钱放吧台上:“够吗?”凌霄抽走手腕:“收回去。”经过的服务生小哥靠过来:“凌霄够不够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肯定够了,客官,让我陪你聊吧~~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包你满意!”“谢谢,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钱收回去,又加了几张,把一个月生活费都搭上了,“我就找他,够不够?”“哎哟客官你别这样啊,别人看了以为你要睡他呢~”“睡不起。”我说,聊天都聊不起,哪里还睡得起,“这样吧,”我把从银行卡里取出的一叠粉红钞票都拿出来拍吧台上,“要不然你陪我聊天,要不然我请全酒吧的人喝酒。”酒吧里的人都欢呼鼓掌起来,难得我乔麦也有这么款的时候,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向大家压了压手,示意八字还没一撇,不要高兴得太早。服务生小哥目测了一下我的巨款:“我们酒吧酒水很黑的,我粗略一瞄,你这个应该不够。”“没关系,不够我再出去取,门口就有ATM,方便得很。”我也不想这么卑鄙,但是不使一点手段,凌霄哪里肯理我,我现在也就吃准了他狠不下心了。凌霄把手里的酒瓶拿给旁边的人,擦了下手,拿出手机看了看:“五分钟。”酒吧里的失望声不绝于耳。唉,早叫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知道他不会有耐心听我叨叨太久,提前就拟好了草稿,从钱包里偷偷翻出那张纸条,瞄了瞄,说:“首先,你和厉睿的事我都知道了……”“上面写的什么?”他打断我。我把纸条攥手心里:“没什么……”凌霄朝我摊手,我靠这人也太难搞了!我憋屈地上交了纸条,他接过去看都不看,直接揉成一团丢掉了,双手按在吧台边盯着我:“就这么说。”没了纸条,我的时间也不多,只好直抒胸臆:“我知道你怎么都不会原谅厉睿,但至少厉欣是无辜的。凌霄,你别做将来会让你后悔的事。”凌霄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都隐忍着没走。“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这不会是你的本意,人都有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你是个多干净多好的人,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珍视你的这份干净,你肯定也不知道。凌霄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不用看了,还有三分钟。”我按住他的手,“还有厉睿,我不想给他说情,只是有一点你应该知道,其实……他到现在还是爱着贺鸣的。”凌霄按在吧台边的手都绷紧了,这种时候他都没冲过来给我一拳,当真挺“宅心仁厚”的了。我说:“之所以觉得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你瞧不起他们之间的爱情,可是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哥哥认为厉睿背叛了他,他真的还会去美国找他吗?虽然……虽然他们之间阴差阳错,失去了钱,失去了前程,失去了家人,甚至最后失去了彼此,但是唯独没有失去的,恰好是你看不起的东西……”我说得鼻子都有点酸,“从来就没有一无所有。不管你信不信厉睿,愿不愿意听他说,但总有一些事实你不能否认,如果他真的不爱贺鸣,不会还去他打地下比赛的地方看比赛,不会还去看望赵婆婆和流浪猫,不会关心你,不会赞助国家队,不会在不是忌日不是生日的日子也记得去给你哥哥扫墓。”你到底是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凌霄漠然地道:“还有十秒。”“还有就是,”我看着他的眼睛,“别看不起我的爱情。”我放开了手,他收起手机,飞快地把那叠钞票塞回我的钱包,拍在我面前:“别把钱不当钱。”后来凌霄不晓得去了哪里,他不在,吧台的位置火速冷清了下来,我也懒得去找他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他一个人坐马桶上,思考思考人生了。等他的时候我想点瓶酒,先喝他个痛快,结果卖酒的小哥说,凌霄说了,不准给我酒。我说他是你们老板啊,他说不给就不给?小哥说他不是我老板,但是他说了,要是待会儿你喝醉了,谁卖给你的酒就谁送你回去。客官啊,你是不知道啊,你的酒品太差了,除了凌霄我们都没人hold得住啊!要不给您杯橙汁对付对付?我酒品能这么差?我问他:“他在后面干吗呢?该不会……哭了吧?”“他会哭?拉倒吧,就你那破口才,”小哥冷笑,“他在后面清点酒窖呢。”不能喝酒又不能观赏凌霄的酒吧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价值,我悻悻地离开了酒吧,这会儿时间还早,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去隔壁gay吧找Calvin要酒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