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郁诃想要的东西。不是整个宇宙、不是滔天的权利,只是真实的、最寻常的感情。“我研究了你很久,也研究了祂很多年——”在郁诃身前,对方极其狼狈道,“我破译了祂留给你的所有东西,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非常确定,祂绝不会希望你改变未来!”郁诃停住脚步。“比如?”他不想,也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郁诃认为可以称呼他为巡查官A219。巡查官A219紧绷的身体变得愈加僵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们,你会觉醒邪神血脉吗?如果你不觉醒,祂就没有能力突破里世界,和你见面,你就会永远蒙在鼓里,与此同时,祂的力量会不断地过度给你,而祂会永远消失在睡梦里!”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在此刻,眼底既闪过了痴迷,又闪过了恐惧,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多么可怖,又多么强大的生物。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邪神的力量无穷无尽。但却过渡给了眼前的家伙。他不知道对方已经拥有了多少力量,但从他可以时空穿梭,回到这个时间点来看,他已经不是他能对抗的对象了。巡查官A219的视线瞥向了他手里的纸张。这东西,竟然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是他,他才不在乎祂到底在想什么。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了他的大脑。所以,太过感情用事、太像人类。如果有什么能够阻止他,那就只剩下“道德”、“责任”这种软弱的情绪。他张了张口,吐出声音。“还有……那些你已经认识的人,你也可以完全不管不顾地放弃吗?”想到这里,尽管身处劣势,巡查官A219也嫉妒地、冷冷地笑了,“虽然我不清楚现在的你,但我知道小时候的你。那真是个惹人生厌的孩子——你身边的所有人,恐怕都是因为你的邪神血脉才接近你,但他们恐惧你。”“如果你不再是邪神血脉,而成了……某种神,他们还会愿意和你认识吗?”他看到郁诃眯起了眼睛,显然把他说的话听了进去。随后,那副表情是沉思。忽然间,巡查官A219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恐惧了,因为眼前的家伙比他还像人类。而人类就有弱点。他赌对了。薄弱的感情,缺爱的小家伙。他记得那些资料,对方在E星过得不好。一个童年不幸的人,很难有单独的人格,会紧紧地抓住伸给他的微薄情绪。“这是你的选择。”巡查官A219耸了耸肩,从原地站了起来,“拥有现在已有的东西不容易,为什么不放弃过去,展望未来呢?你改变了过去,就会改变一切东西,产生不定因素,不如——”他尚未完成的话音,被眼前的人直接打断了。“首先,没有我,大部分人会过得更好。”这是实话。起码E星公民会赞同。巡查官A219睁大了眼睛。“其次,我从来没有要求任何人来喜欢我。”郁诃极其平静道,“和你想的不一样,或许以前的我会在意,为什么那些人会辱骂我、厌恶我,叫我杂种,但现在,我已经有了‘不被喜欢’的底气。”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竟微微震动,发出了附和般的阵阵嗡鸣声。整个现实世界,都在回应他的这句话。似乎跨越了时空,它将站在未来的他,以及现在的他连接在一起。忽然,郁诃意识到,自己理所当然是要站在这里的。——也必须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止是对眼前这人。更是对以前的他的告别。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作为敌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其实从未走出过E星那个狭窄的房子。他在脑海里总是将十年前发生的一切回放,将一切归结于自己的错误,不愿意敞开心扉、去接受周围的一切。当时,他孤身一人。但现在不同了。祂给了他如此多的自由,几分钟前还被秦犹妄告白……这都不是他需要付出什么才得到的。“不被喜欢”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无法看穿表面,不是真正喜欢他本身的那些人?令巡查官A219恐惧地是,整个房间都在颤动,无数的阴影从房间的各个角落蔓延,将视线里的一切都染成了灰黑色。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身后爬起了影子。它像是某种丑恶的巨兽,攀附在他的肩膀上,用看猎物的眼神注视着他。现实世界,似乎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房间里出现了一道裂缝,旋转的缝隙里吹入了剧烈的风,将整个空间里的所有文件全都搅碎进去。“不、不……”巡查官A219仓皇地伸手,想要将这些文件抓回手心。但这只是徒劳。他研究了数十年,所有的文件资料,就这么在几秒钟内毁于一旦。整栋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巡查官A219的余光中,可以看到它正在下沉……就像一点点坠入地狱。“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未来?别天真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郁诃,眼底绝望无比,最后竟然发出非人类的嘶吼声,“就算你毁掉了我的研究,清除了所有,那又怎么样?我提前放走了研究员,只要教团在,迟早会再次发现对应的办法,在未来,我们还是会打开里世界的缝隙——”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异常,他死死盯着郁诃,发出了骇人的笑声。“你漏了一点。”“……”疯癫的笑声戛然而止。郁诃看着他,语气平静道:“我本来就在未来。”“而且,从此以后,我有很多时间。”……“砰!”门外发出一声巨响。那个首都军校的学生,本来被困在门口,正紧紧贴着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刚才倒是跑掉了。但根本就出不去……难怪对方那么轻松就放他走了。他心底暗暗叫苦。看不清楚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光是想象,就觉得画面一定很可怕。就这样,他又在黑暗里不知道熬了多久。“几点了?”他的几位同伴,有人终于清醒了过来。正在这时,大地又一次地塌陷,他们整个人都往下没了一大截,顿时恐惧地大叫出声。“这、这又怎么了?”被挂起来的几位学生,仓皇地努力直起身,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快把我放下来——”“救命!”他感觉自己太阳穴一突:“别吵了!”声音戛然而止。正在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之际,从实验室的内部,忽然再一次响起了什么响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