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一张熟悉的人脸面具。布满伤痕的手掌拿着面具不断靠近——那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戴面具场景。阮君蘅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脑海中怎么会浮现出这一幕。下一刻,他看到“自己”戴上漆黑的手套,走进了人群。我什么时候走过这条路?阮君蘅伸手按住胀痛的太阳穴。脑海中的“自己”仍旧在快速行动,一路上更换多种交通工具和身份,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只一眼,阮君蘅就认出了这个地点:这是任清越所在的小区。他曾经多次远远观望过任清越的小区,甚至制作微型机器人混进了小区内部,用微型机器人走过千百遍去往任清越家门口的路。可阮君蘅一直没有真身行走过。他知道任清越的谨慎程度,因此不愿打草惊蛇。可现在,脑海中古怪的记忆里,“自己”却从容不迫地走上了那条路。“他”来到了任清越的门口,对着人脸识别的摄像头露出了自己目前的面容:一张模拟任清越的脸。下一秒,门开了。阮君蘅的瞳孔一阵收缩,他知道自己目前亲手打造的人脸面具并不能骗过高级人脸识别。古怪记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他”走进了任清越的家,轻车熟路般来到了一间屋子前,输入一连串密码,门开了,看屋内的陈设,那是一间画室。地面混乱地散落着许多被撕碎的画稿。“他”捡起一张画稿碎片,看到了自己的脸。密密麻麻的画稿上,所有的主角都是阮君蘅。有被斩断手脚的阮君蘅、被戳瞎双眼的阮君蘅、尸首分离的阮君蘅……不管画中的阮君蘅遭受什么样的对待,他的表情几乎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少数几张拥有不同神情的“阮君蘅”被鲜红的颜料涂抹,似乎说明了画作主人的不满意。黑手套随意将这张碎片丢弃。“他”继续在画室搜寻。终于,“他”在一副装进画框的画作背面找到了一个小夹层。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老旧画纸。那张画纸上有三道截然不同的笔触,似乎是三个人一起创作出的幸福的三口之家。黑手套捏着这张画纸时似乎没有克制住力道,让脆弱的画纸多了几分褶皱。身后传来了开门声。“他”转过头,对上了任清越镜片后的蓝眸,“他”看到任清越注意到他手中画纸时,表情有一刹那微微扭曲,哪怕很快任清越就平静下来,可这一点失控依然被“他”察觉到了。“入室抢劫?”任清越镇定道:“这画室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不要伤害我。”“任清越,联邦中心医院的高级医师,职业生涯中数次拒绝医治病人。”“身为医生,却不在意病人生死。”任清越立刻道歉道:“是我做错了。”“因为任清越自己就是最大的病人,比起救死扶伤,他更喜欢看到别人痛苦,不论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痛苦,因为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坏到无法用其他方式来缓解。”任清越推了一下眼镜,直勾勾盯着“他”。“你四岁那年,你的父亲意外去世,你七岁时,你的母亲同样不幸意外死亡。”“可你知道,那不是意外。”“你为了自保,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第一次性别分化成omega,你失去了继承任家核心资产的资格,也侥幸活了下来,为了让他彻底放心,你选择做一个离经叛道的omega,断绝自己的联姻价值。”“你一直在研究脑域,不惜用自己的脑域做实验,试图制造出精神海崩坏症毁了他和他的家庭,让他尝到你经历的痛苦。”任清越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很想回到过去,回到你的父母健在的过去,回到——”黑手套举起了那张老旧画纸,“这张画里。”“他”取出老式打火机,随意一抛,扔进了满地的画纸中。火舌舔舐上满地碎片,一瞬间燃成了火龙。任清越彻底变了神情,他紧紧盯着“阮君蘅”手中的画纸,“把那张画还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哦?”黑手套在任清越目眦欲裂的目光中,轻飘飘撕裂了薄薄的画纸。“不!”任清越的理智仿佛也被撕裂一般,他尖叫道:“停下!”那被黑手套裹挟的双手依旧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撕扯着画纸,撕得很碎,哪怕这个时候抢回去再拼接起来,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了。“快停下!!!”任清越冲进火光中,想要夺回那些碎片。下一刻,黑手套扬起,无数碎片洒落进了满地火焰中。当着任清越的面,化为了乌有。任清越的神情一片空白。“他”走到了任清越身旁,轻笑道:“任医生,你是对的,看别人痛苦的样子——真的很有趣。”死一般压抑的寂静后,断断续续传来了任清越绝望的哀嚎。第44章 记忆碎片到此结束。阮君蘅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任清越最后从不可置信到崩溃的神情变化,当火焰吞噬了碎片后,任清越脸上的所有情绪仿佛也都被一点点吞噬了,化为蜡像般的僵硬,如果剥开外壳,大概能看到心如死灰的具象化。阮君蘅观察了任清越这么多年,做了许多针对任清越的计划,成功率最高的计划也未曾设想过把任清越逼到那种境地。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是他的臆想吗?阮君蘅垂眸看向手中紧握的魔银。还是说……这和魔银的时空特性有关?他通过魔银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可如果未来的他真的找到了任清越的软肋,为什么他不用那张画威胁任清越替他行事,反而当着任清越的面报复性毁掉了那张画?是的,那是报复。阮君蘅很清楚记忆中那个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都抱有目的性极为强烈的报复欲。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说了那么多话,每一句都是为了揭开任清越血淋淋的伤疤。所以才会在看到任清越崩溃的表情时,克制不住地低笑出声。记忆是第一人称视角,阮君蘅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但他却直觉那个时候的自己状态大概不太对。他并不是会为他人痛苦发笑的性格。未来的任清越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报复?是对他的母亲下手,还是对唐萌下手?一冒出这个猜测,哪怕只是想象,阮君蘅的每根手指都在用失控般的力道收缩。如果任清越真的对他在乎的人下手,那未来的他……是否太仁慈了?只是轻飘飘地撕碎一张对任清越外的人都毫无价值的废纸,又算什么报复?阴暗的思绪不可扼制地泛滥成灾,阮君蘅放任自己沉浸在这股剧烈的情绪波动中,他的理智在冰冷地分析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