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笛的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看着床上眉头微蹙的天殊雪,眉眼柔和了下来,随后擦掉嘴角的血。“我是谁,轮不到你来定义,你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人类躯体复生的怪物,我们到底谁更惨一点呢?”成长到现在,安笛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年之前,怪异的神中,莫名发起了一场战争。而‘那位大人’,就是战争的胜利者。他打败了古神、灵神、尸神等一系列的怪异之神,成为这世界上唯一拥有神力量的存在。但是,祂的消耗也是极大的,很快便陷入了沉睡。在沉睡之前,祂创造了尚未完善的‘欢乐旅途’系统,用以筛选强大而好吃的人类,又造出了导游等一系列的鬼怪,用来运行这个系统,一直到今天,才将欢乐旅途正式上线。而筛选出的第一批游客,就作为祂复生的晚宴登场。可惜,祂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个被作为躯壳养大的孩子,居然拥有着如此强大的精神,在数以千次的精神冲击中,都能保持着完整的精神,和祂进行对抗。“老掉牙的怪物就该退场。”安笛冷冷的说道,“这是属于我和雪雪的故事。”他扔下这句话,推着轮椅离开房屋。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呢?起初,只是想和那个小女孩再见一面。在那之后,思念疯狂的生长,在日复一日的抗战当中,逐渐变成根深蒂固的欲念,变得想要更多。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他又怎么会放弃呢?只要撑过鲜花镇这个庆祝祂复生的站点,消耗掉祂最后的能量,安笛就可以继承祂全部的力量,也能和雪雪永远的在一起了。是的,他从过去开始,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啊,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实现呢?门,一点一点关上。幻境里,小小的雪雪被带了回去。某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房门微微掩开,透露出些许的微光。平日里聒噪的母亲呼唤声没有出现,外面是死一样的寂静。雪雪从床上起来,床头柜上放着自己悄悄画的画作。——如果是平时,门如此打开的话,母亲一定会发现才对。她会大发雷霆。可是现在没有。“爸爸,妈妈?”雪雪朝黑暗处看去。但是没有人回应她。于是,小女孩跳下床,朝着屋外走去。她推开门,红色的血液顺着地板流到她的脚边。雪雪低下头,眼里是正常的茫然。滴答、滴答。前面传来水滴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走去,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上。昏暗的别墅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连阳光都变成惨白色。当雪雪站定在楼梯口时,看到的,是妈妈的利爪,洞穿母亲胸口的模样。咕噜咕噜。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她往下看去,看到的是父亲瞪大眼睛的惊恐的脑袋。“父亲?”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疑惑,随后蹲下身,任由黑色的裙子被血液浸湿,就这样用双手费力的抱起了他的脑袋。贴在她手心的父亲的脸,还尚有余温。“祭……祭之女。”即使胸口被穿透,母亲布满血丝的眼还是朝着她看来。女人就这么伸出了手,“逃、快…逃……”“雪雪。”女性怪物喊出声。她和男性怪物都有些慌张,万万没想到,一向会晚一点醒的雪雪,今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还看到他们残杀父母的画面。还在和父亲脑袋对视的雪雪抬起头,突然地,手里的脑袋就掉在地上,咚咚咚的朝着楼梯下方滚去。“爸爸,妈妈。”她喊道。然后,在血泊中朝着两只怪物跑去。在母亲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女性怪物甩开手,将她砸到墙上,然后接住了朝自己跑来的孩子。雪雪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女性怪物的声音放轻,心中的慌张慢慢落下。“睡得好吗,我的孩子?”“嗯,好的。”雪雪环绕住她,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妈妈,“雪雪,想妈妈。”“嗯嗯,妈妈也想雪雪了。”女性怪物彻底放下心。她不去管那边还有最后一点呼吸的女人,而是问道:“雪雪,我们搬家好不好?不要管你的父亲、母亲,搬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幸福快乐的生活。因为,我们才是家人,对不对?”“祭…祭之女……你怎么能——”女人的眼中满是怨毒,“我生你……养你……”还没说完,就被男性怪物踩扁脑袋,彻底死亡。“嗯,好的。”雪雪与巨大的蝠翼怪物相拥,“父亲、母亲,是陌生人,不是雪雪的家人,因为他们伤害雪雪,妈妈是这么说的。我们搬走,去没有父亲、母亲的地方,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然后,找很多很多的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说的没错,雪雪。”女性怪物安心下来,她用蝠翼挡住了周围血腥的场面,温柔的说道,“我们搬走吧,去一个有很多很多家人朋友的地方,雪雪可以自由健康成长的地方,去一个没有父亲母亲的地方。”男性怪物走到两人身边,小心的摸摸雪雪脑袋。“是啊,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地方,去一个不会被任何坏人找到的地方。”去一个,幸福的地方。黑暗里,天殊雪睁开双眼。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的房间构造十分熟悉。啊……是父亲母亲住的房子。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天殊雪从床上站了起来,房间门突然就被推开。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是胸口有一个大洞的母亲。她此刻如同行尸走肉,挪动着脚步,手里端着食物,拖着步伐朝房间内部走来,在天殊雪的注视下,将食物放在床边,然后又摇摇晃晃的离开。“呃、呃呃……”并且,一抽一抽的发出声音。不用怀疑,她确实已经变成了僵尸一样的存在。天殊雪四下寻找,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背包,于是她便离开房间,朝楼梯下走去。一楼的大厅里,没有头的男人正拿着拖把拖地,他正是天殊雪掉了头的父亲。两个人僵硬的行动着,发出抽泣一般的声音,但是对天殊雪来说,他们早就已经是陌生的存在了,完全没必要感到恐惧和悲伤。天殊雪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那两个僵尸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只是他们认不出天殊雪了,单纯的发出啊啊声,看着她从二楼走到一楼。——或许,房子现在的主人给他施展了法术,让他们将天殊雪视为主人也不一定。不管如何,天殊雪都没在看他们,她的目的很明确,径直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没空去管已经被抛弃的记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