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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在应聘了无数次后心灰意冷的去了一个工程队,给人做木工。我一点也不会,但是有个师傅带着我和几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他们简直像未成年,而我比他们看起来干净得有些不正常。那个姓黄的师傅大家都称他为黄木匠。第一天搬进那个民工棚,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此完了。我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自然也不能延续以前的梦想。我一直知道钱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却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没有钱的那种压抑,那种惶惶不安,那种疯狂。以前的我,生活得是多么随心所欲,那时候我任性也好,执着也好都是建立在拥有很多的基础上,而现在这个住在民工棚里,连洗澡都不一定能洗干净的地方,我算是真的告别了那个以前的自己。我开始渐渐理解原聿说的那句话,宋子晾曾经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了他怎么会轻易的放弃。我也是男人,那样的挣扎和选择,我如今完全理解。夏天很热,广州的热和北京完全不同。我每天天一亮就起来,趁着没人洗个澡,然后去跟着黄木匠做事,然后忙忙碌碌一整天,吃油腻的盒饭,却觉得香得很。他们笑我皮肤太白了,不像是个做民工的,我笑着说过了这个夏天就和大家一样了。黄木匠总会大力的拍我的背,爽朗的笑。这样的一群人,我第一次遇见,措手不及。可是,以后我就和他们一样了。做民工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过得要快,我常失眠,但是渐渐的因为疲劳和营养不足,我的睡眠越来越塌实。某一个早晨我在黄木匠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吓了一跳,我已经完全是个民工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发黄,很深的眼圈,黑T恤已经洗得要褪色了,而牛仔裤上全是灰,像是夜市买的廉价货。我暗自感叹,我最喜欢的一条 Levi‘s已经面目全非。黄木匠拉着我去上工,我却觉得头晕得慌。看来最近吃不饱已经让我有点撑不住了,我考虑着是不是要去银行动用一点我固定的存款,给自己补一下。但是很犹豫,那些钱是留下来应急的,万一生病或者出了什么事,总要有点钱防身,但是现在身体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要是没熬到明天就晕了,我还得扣工钱,还得去医院,更是划不来。于是傍晚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前下工。去民工棚附近的地方吃饭,天气已经冷起来了,我身上的夹克是黄木匠借给我的。倒不是因为没有钱去买,而是我没有那个心思去。我常常一整天都不说话,他们都觉得我很怪,只有黄木匠照顾我一点,天气冷了,一些人开始穿薄毛衣的时候黄木匠甩了件很破的外套夹克给我,叫我穿着别病了。其实接过夹克衫的一瞬间我还是有点感动的。大家萍水相逢,谁对谁都没有义务。看多了认钱不认命的人,我只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毕竟没有。就像这一群民工,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大家就是抽最廉价的烟,也会想着同伴抽不抽,可是曾经出现在我世界里的那些人,他们拥有了太多,为了抓住拥有的东西已经筋疲力尽,又怎么来估计身边的人?取了钱,我晃荡到附近的一家小馆子,叫了吃的。看着那端上来的牛肉面,我忽然想起了宋子晾的手艺,那个男人一双纤细的手指,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一边吃面,一面想着他。想他抚摸我的感觉,那种温暖和美好,简直晃若隔世。而我仍记忆得那么清楚。已经离开北京半年多了,我的生活像如今这样的日复一日,我在想有一天,说不定会有小木匠围在我身边叫我陈木匠吧。那种绝望并不让我太煎熬。我知道,没有宋子晾的生活,就是锦衣玉食,我也开心不起来。原来,我爱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新生,却没想到,只是换个地方换个方式的死去。吃过东西以后,我沿着那条路往民工棚走,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冷的。不过黄木匠说广州不会冷死人,于是我很宽心。这个城市没有冬天,没有雪,但是我的心也暖不起来。我的生命仿佛停留在那一刻,宋子晾与我告别的那一个转身。一边想着他,我一边默默的向前走,突然一束车灯的强光打过来,我下意识的遮一下眼睛,却觉得有东西紧迫的靠了过来,来不及躲闪,身体本能的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到车子的侧面擦着我过去了,我被撞得后退,然后摔了出去。摩擦到的地方非常的疼,像是某种烧伤一样。刚刚吃过的东西简直要吐出来。我动了动想站起来,可是,我的右腿断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腿传上来,本来以为只是被撞飞了,结果右小腿磕在石地砍上,断了。这种不见血的伤,总是疼痛来的慢,等我去仔细检查右腿的时候才觉得那痛感难忍,细密的汗水溢了出来。那辆撞我的车子上走下来一个人。穿得一本正经,我突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原聿,那个时候他就是穿得那么正式。我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只是北京的那些人,那些情,总是牵着我的心,挥之不去。仿佛随时随刻都能冒出来一样。“你怎么样?”是白话,我大约听懂一点。“我右腿断了。”我用普通话陈述,他这个当街撞人的人还那么不耐烦,我只能平静的望着他,也许就因为我是个外地民工吧,我想冷笑一下,但是没有那个功夫计较这些了,腿疼得很,只想快点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了我一会,居然语气软了起来。这个情况我只能任他把我扶起来,管他是谁,人口贩子也好,大老板也好,只有先去医院了,我别无选择。反正我现在也是个身无长物的人,他能占我什么便宜。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拉起我,把我的左手扛到他的肩上,也不嫌弃我一身这么脏,坏了他昂贵的西装。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衬衫袖口,纪梵西的标志,看来我这次的医药费是稳当了。我呵呵的傻笑一下,要是宋子晾知道我如今是个这样的人,也许会说不出话来吧。但是,他或许会理解我。他小时候不是也一无所有么,他得到的一切都是那双手创造的。和我不同,我是个生下来就能满足很多奢侈欲 望的孩子。现在的我才是芸芸众生。但是,我仍无法抵挡那些基本的需求,就像变得低俗。生存的规则在我前面二十一年都没有如今这几个月理解得深刻。人的丑恶,也不是在学校里看到那点侧面。可是面对无法改变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适应。人的力量也是弱小的。这个男人算不得强壮,勉强把我拉上他的小车,我没有说报警,于是他安心的把我拉到附近的医院。在车上,我一句话不说,躺在后面座位上,暖暖的风在脸上,感觉真好。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去追求奢华了,以前的我完全不能理解在经历过了落差之后的那种贪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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