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司徒弘烨的脑子很混沌,他本能地反击。等他回过神来,一切已经变得无法挽回。因为这件事,他善待了他不喜欢,但却是顺贤妃和羽成灏疼爱的小儿和弟弟的羽成蘅。司徒弘烨更想不到几年后,羽成蘅长开了的脸,会和他母亲的脸一模一样。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一模一样,但他觉得他是她。他便是他那轮回后忘记回家的路的母亲。他愿意用天下,换回他的相伴的母亲。唯一一个,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恨不了的人。而且成王败寇,他甚至觉得欣慰。因为羽成蘅成长得很好,他重情却不软弱,即使没有他的保护和支持,他也能活得比谁都好。他有着足够的坚强去面对日后的一切,再没有人能逼迫他伤害他。只是这一切,事已至此,他又何必知道?“……在我弥留之时,你来送送我。到时,我再告知你。”司徒弘烨见羽成蘅因为一句话凝神屏息,有些恶劣地勾起唇。羽成蘅的脸顿时憋得通红,看样子很想咬他一口,之前的淡定从容都不翼而飞。司徒弘烨觉得他留着一条命,就是为了看到他这个鲜活明亮的模样。他该是爱笑的,柔弱的,又无比坚韧,合该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世事轮回,因果报应。司徒弘烨觉得他信了。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他还想再继续看下去……☆、56从司徒弘烨那里回来羽成蘅只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顿,不但无功而返,对着司徒弘烨还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明明司徒弘烨有如今的下场,他是最大的罪魁祸首。相信这些年过去,司徒弘烨心里也清楚明白。但他这种不痛不痒不怨不恨的态度让羽成蘅完全看不透。羽成蘅也无法因为司徒弘烨如此耍了他一顿而出手教训他,甚至还得委委屈屈把小桓氏净身送回去,怕其他人没有小桓氏伺候得那么尽心。随着梁羽两国议和,边关的将领开始准备班师回朝。羽成蘅却接到一封令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的折子。二皇兄羽成祺告诉羽成蘅,大将军周凤谋不愿回来。如果是其他将军这么做,上位者都要怀疑他想拥兵自重,要谋反了。但羽成蘅知道周凤谋这么做只是不想再见他。而且周凤谋也说了,如果他们要逼他回去,他便直接辞了大将军一职,解甲归田。羽成蘅能做什么?在周凤谋为了羽国舍身忘死这么多年,立下如此大功,羽成蘅根本不可能再拿司徒一家勉强他。他甚至要在朝上为他说话,替他摆平大臣们的责难。他艰难地在折子上写了一个“准”字。他今生注定欠周凤谋一个情。不知周凤谋会不会终有一日回来找他,讨回这个情……日子就在羽成蘅的百感交集中无声而过。羽国大皇子羽成熙归国的车驾,也终于将要抵达洛阳城。虽然当初羽成熙去梁国是以女婿的名义去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去做质子,而且一去七年。这七年里他在梁国到底经历过多少苦难艰辛,羽国这边都是鞭长莫及,全凭他一人之力挨过一切。考虑到他的功绩,明亲王羽成蘅亲自率领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对羽成熙郊迎三十里。羽成熙这一趟回程一点也不轻松。梁皇梁坚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阻止羽成熙回国。羽成熙出了梁都后,一连遇上三批杀手。羽成熙先是分兵,接着施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又正面扛住了其中一批杀手,九死一生才终于真的离开梁国。期间,羽成熙连一封求救的信都没有发回羽国,让羽成蘅早已准备好的营救他的人手毫无用武之地。离国多年,羽成熙已经习惯一力承担一切艰难险阻。当肃杀之气未散的车驾卷起烟尘缓缓行至时,站在首位的羽成蘅不禁屏息以待。站在羽成蘅身边的羽成雪清冷的脸上也流露一丝动容。车驾旁边站着一对穿着粗衣麻布的宫人,一个圆胖易感,一个瘦长冷肃。圆胖易感的那个见着郊迎的队伍已经开始抽抽噎噎地抹泪,瘦长冷肃那个厌弃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撩起车帘。一只尊贵骨节分明的手先伸出来,然后是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他容颜俊美,眉目氤氲宁和,难以捉摸,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袍,却无法掩盖满身的清贵内敛,如一块蕴意深远的古玉,风华莹泽,令人无法移开目光。七年未见,眼前之人既陌生又熟悉。羽成蘅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羽成熙,想起小时候他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想起他为自己誊写小抄本,想起他对自己的保护相助,想起这些年来的互通有无……“大皇兄!”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率先上前,对他行兄弟之礼。羽成熙没有封王,论地位比已经是明亲王的羽成蘅要矮上一截,该是他向羽成蘅行礼。但羽成蘅没管这么多,什么争权夺利、筹谋计算先放一边,仅论兄弟身份,作为皇弟的他一丝不苟地向作为皇兄的他行礼。羽成熙迷离莫测的眼睛一清,他扶住羽成蘅弯下去的身子,声音也难得带了一丝沙哑道:“阿蘅,你长大了。”羽成蘅的眼睛一阵酸涩。他努力忍住,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羽成雪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皇兄,一路辛苦了。”羽成熙看向他,含笑着点点头:“阿絮。”两人对望,心里都有着感慨,一切尽在不言中。羽成雪和羽成蘅一左一右伴在羽成熙身边,接受王公大臣们的见礼。接着羽成蘅拉着羽成熙和羽成雪登上他的亲王车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洛阳城进发。上了车后,羽成蘅才注意到羽成熙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渗着细碎的汗珠。他眼神一变:“大皇兄,你有伤在身?”羽成雪看向他,眼里露出一丝关心。羽成熙微微摇头:“不碍事,已经包扎妥当。”“是梁皇的人马?”羽成蘅拧起眉。他不知道刺客居然伤着了他!羽成熙道:“既然我回来了,梁国便再于我无碍了。”羽成蘅突然对自己没有事先派出人马保护他而觉得有些愧疚。看羽成熙这身粗衣麻布和他们身上的织锦绸缎便可以想见他在梁国的日子一定十分艰难。之前只论羽成熙的心机手段还可以毫无压力地把他当成假想敌给他挖坑,如今见着了人,倒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思及此,羽成蘅转过身,开始掏车上的暗格。不一会儿,他已经架起活动小案几,把精致的各式茶点摆了一几,还倒腾出一壶清茶,斟了一杯分别递给羽成熙和羽成雪。饶是羽成熙素来处变不惊,也看得有些讶然。“大皇兄用吧。阿蘅最懂享受,喜爱摆弄这些小玩意。”羽成雪轻道,又加了一句,“很嘴馋。”羽成熙顿时笑了。羽成蘅抗议道:“大皇兄别听阿絮乱说。”有点不满地瞪了羽成雪一眼,控诉他的“诽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