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我不在状态。也不可能在状态。因此,那个阿姨也不说话了。我的工作,在沈默中进行。阿姨离去的时候突然跟我说:“阿劲,其实你的条件不错。喜欢什麽样子的女孩子?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我愕然,挤出笑:“您别取笑我了。我一个盲人,怎麽会有女孩子喜欢?以後,也不过随便找一人,凑合凑合。说起来,盲人一般都配盲人呢。”阿姨大声地叹了口气:“别这麽说……其实,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多想了。你还年轻呢,又长得好,性格又好。总会有欣赏你的人。”我很感谢她的关心,也不能把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所以我说:“谢谢阿姨。其实也没有什麽……您,眼睛可真毒。”阿姨讪笑:“年纪大了,看得多了……我们单位的小年轻,失恋时也这样。尤其是你这样的孩子,明明很伤心,还要强装笑脸,让人瞧了,不免心疼……阿姨给你留心著,好不好?”我点头哈腰:“谢谢阿姨关心。过一阵子吧。那个失恋,不可能那麽快就康复哦。”“那也是。”阿姨笑著说:“不过不是有一句挺时髦的话,克服失恋的痛苦的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笑著,脸有点发烧。我不习惯跟陌生人讨论我的感情问题。哦,跟熟人,或者是老娘,我也不习惯讨论。因为无从说起,也无从辩解。我很累,到了休息室,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好像又睡著了。然後,朦胧中,好像听到有人提起了我的名字。我睁不开眼睛,打不起精神,可是那些话,还是进入了我的脑海。“阿劲没空吗?我希望他帮我做。我比较习惯他帮我做。”似乎是詹元帆。“是这样,詹先生,阿劲这两天不大舒服,力气就比较,呃,达不到要求。所以我们都安排他今天做女客。您看,我们这儿其他的按摩师也不错。”那麽,果然是詹元帆了。他来这里做什麽?帮欧鹏说话,还是来安慰我?“生病了吗?病了为什麽不休息?”“也不是吧。心情不大好,也许是热伤风。当然,也不排除中暑的可能性。或者是上火了。您瞧,他靠在那儿休息呢。小脸儿煞白,腮帮子都有点肿了……对不起啊,詹先生……您,不做了?”这个詹远帆,还真是没趣。不过我懒得理他。小爷没心情,也没心思讨好客人。我翻了个身。休息室空调开得足足的,凉快。在这儿休息,比在家里舒服多了。似乎有人给我盖上了毯子。我便蜷缩起来,慢慢地越睡越沈。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休息室人很多,吵吵嚷嚷。我虽然不想说话,可是听别人说,还是挺乐和的。阿丽大声地说:“今天我们要伴阿劲的福了!阿劲,你那个朋友詹先生来了,听说你不舒服,买了西瓜,好几个,怎麽样?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帮忙吧!”我还没有说话呢,大家夥就起哄,然後嘻嘻哈哈,那几个西瓜,大概就被肢解了,然後我手上被人放了一块大的。我一边招呼大家一起吃,一边低头咬了一大口。哇,又甜又沙,味道还真不错。而且沁凉,吃起来,很是过瘾。阿丽一边吃,一边嘴巴还不停地说:“还真看不出,那个詹先生满细心的,让我们把西瓜泡在冰水里,呵呵,好几个桶子装著,不停地加冰,果然好吃多了。我说,阿劲,这麽多人关心你,就别这麽愁眉苦脸的啦。我们这些人,认识的女孩子也很多,喜欢谁,说一声,姐姐给你包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应道:“可不是,咱们这麽多人呢,人多力量大,有什麽难题,说出来,大家夥一起想办法。”我挺感动,只会傻笑了。阿标有东西吃还堵不住那张臭嘴:“你们可别越帮越忙!说不定,阿劲喜欢男孩子呢!”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然後是响亮的一声:“别胡说八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阿标“哎唷”了一声:“黄姐,你下手也太重了!”不知道谁在嘀咕:“也说不定哦。没见到阿劲跟那个女孩子来往啊?”我的汗,立马就下来了。我的个神啊,这个,不就是要出柜了?赶忙抹了一下嘴巴,故作苦恼的样子:“可不是?我看上阿标很久了,可惜,人家名花有主啊!”“讨厌啦!”阿标冲过来打了我一下。房子里哄堂大笑。我的心情因此好了一些。然後又是按部就班的工作。下班後,独自一人感伤。时间,过得极快又极慢,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抛弃一个星期了。老娘又来探了一次班。我已经能够笑得像朵花似的,插科打诨,蒙混过关。新民哥也来了一次,送了我一些下火的中成药。不过他只是过来打了个转,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放下了心,可也有些失望。我仍然心情不好。不过能够伪装得快快乐乐了。同事们不再为我那次生病请假大惊小怪,客人们也没有觉得我有什麽不同。仍然是那个手艺好脾气不错的盲人按摩师。只是阿丽在给我做每周一次的洗面时说了一句:“阿劲,最近你的皮肤不大好,是不是吸烟太多了?你身上,也常常有很重的烟味呢。”“不会吧。”我说。事实是,我抽烟很凶,看样子,就算是洗澡,也洗不去身上的烟味了。我不大说话,也很少大笑,怕口中有异味,熏走客人。再一次碰到詹远帆,我已经能够很冷静地跟他说话了。我不想提起欧鹏,他似乎也没有意思提起。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我跟欧鹏分手的事情。也许,他会用那种非常可怜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可是既然我看不到,就假装也猜不到。做完按摩,詹远帆说:“还有事情吗?我请你吃夜宵去。”“啊?”我吃了一惊。“几点了?”“十点多。你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吧?我们去二马路吃口味虾吧?”口味虾是长沙的特色夜宵。这个,我知道,不过没有吃过。我也没有出去吃过夜宵:“多谢哈,不过,我,呃,看不见,你知道,吃虾不方便,而且,出去,也很麻烦。”“不会比学盲文更难的。我,呃,反正也无聊。我会送你回家,你放心。”“好热……”我的心忐忑起来。他怎麽知道我会盲文?欧鹏告诉他的?“吃得大汗淋漓,再冲个澡,挺舒服。”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可能想跟我说欧鹏的事情。肯定是。他跟欧鹏是好朋友。也许是要安慰我,宽我的心。也许是欧鹏委托他的,也许……欧鹏後悔了……第20章我拿好手杖,带好墨镜,歪了下头,对詹元帆说:“那麽,请你带路吧?”詹元帆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声:“那个……我应该牵著这拐杖吗?还是……感觉好怪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