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奇文笑着起身要去招呼，李意抬手拦住他笑着说：“晒被套。”江老师宠他，径直去后院干活。李意活蹦乱跳奔到桂姨身边说：“妈，我来招呼客人吧！”“不是客人。”桂姨假笑着迎上李意说：“这是装修公司的人，我请来给我房间重新装修的。”“付青桂，你把我赶去睡楼梯间，你要给自己重装房间，还有没有天理了？”李意觉得内心受到无法修复的打击，一嗓子就嚎了出来。桂姨压根不理他，抬脚踢人咬牙道：“滚！”转回头就笑对人家装修公司的人说里面请。李意摸着受伤的屁股心碎欲绝扑到后院找男人诉苦。到后院一看，江奇文正在打电话，只好绷着个小媳妇脸乖乖去晒被套。#晒完被套后是真的来客人了，李意和江奇文一阵忙活。等到中午饭都吃饭了，李意才想起来跟江奇文讲桂姨要重装她的房间。江奇文听了说哦，就没有别的表示了。李意心碎，想着统一战线不成，自己一个人也是白费力气。算啦算啦，楼梯间就楼梯间，只要有江奇文，就是山洞也没关系了。等等，黑山老妖婆装修自己的房间莫非她终于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了？“江老师，童校长最近跟我妈怎么样了？”李意饭也不吃了。“挺好。每回打牌都主动点炮，让妈赢钱。”江奇文觉得李意就是个瞎子，上午送桂姨和装修公司的人回来的不就是童校么？车子停在门外，人没好意思进来。“我妈是不是想跟童校长结婚了？重装房子做婚房。”李意盯着江奇文，“你会不会觉得尴尬？”江奇文摇摇头，童校长人挺好的，对桂姨也好。比如说今天中午桂姨没有回来吃饭，肯定是童校长请客了。“奇文，可是我觉得童校长不如我亲爹长得帅……”“……”江老师觉得李意的厨艺越来越好了，每个菜都那么好吃。#晴鼓的夜景出了名的漂亮。要看夜景最好上后山的观景台，那儿能看见整个晴鼓的全景。这时候那里挤满了游客，当地人散步都不走那边。当地人喜欢到字库塔那边的小广场。熟人多，散步还能摆个热热闹闹的龙门阵。字库塔东北角一条幽静的青石板小巷子，两面都是老屋的墙，直接通向江边大榕树排列的古道。李意最喜欢走这条小巷子。头一回带江奇文走这里时傍晚下雨，他二人一起撑着一把大红伞。李意诗兴大发要念诗给江奇文听。他念戴望舒的《雨巷》，说：“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江奇文怕他被雨淋着了，抱紧了他。李意说：你是不是被我文雅的气质打动了？江奇文说：不，我怕吓着人。毕竟红伞白衣那不是丁香姑娘的打扮，是女鬼。从那儿以后李意就喜欢上这条巷子了，多有诗意啊，多有意思啊……“奇文，你看妈回来时面若桃花，我觉得八成被我猜中了。”李意瞅着小巷子里前后无人，一把抱住了江奇文的手臂。江奇文说：“不想叫爸就叫叔叔。”李意的妄想能力太强，已经想到了万一自己对着童校长喊不出口爸爸二字怎么办？“可我对着你爸都能喊出来，虽然他不准我叫。”李意就想不通了，单是因为童校长没有他亲爸长得帅这个理由喊不出来是不是太单薄了一点？他李意可不是这么没有心胸的人。“李意，我觉得你加加油一定能找到原因，所以待会儿你要认真想，别管我们说什么。”江奇文揉揉李意的脑袋。“咦，你不是说牵我出来遛食么？怎么变成了跟人家有约。江奇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嗯。”江老师点点头。“别做梦了。”李意才不会上当，站直了身子一口亲上江奇文的脸，“你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你的人生除了爱我没有别的出路和意义。我给你念诗……“江奇文淡定地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说：“闭嘴。”“是不是约了小同学们，专门为了关心我的小孙女？”李意就知道江老师什么人啊，国家级优秀班主任，看到学生有事儿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表爷爷，你的智商又增长了。真好。”“哈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昔日孔老先生杏坛开讲，今有江老师榕树下谈心。江水滔滔而去，小同学们正在愉快的丢石子听声响。也不知道哪个眼睛尖的先看见，又喊又跳，场面马上就变成大家一起喊江老师了。这帮孩子开年上高三，也就是说不知不觉李意和江奇文到晴鼓已经两年了。晴鼓镇在对教育的重视度这方面不如青龙镇。老早就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做生意比读书更容易有出息。出现“新读书无用论”也是情有可原。这时候，大榕树下有五六个孩子，女生比男生多。小女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李意瞅见他的小孙女焦阳坐在大石头上笑眯眯看着大家说话，不由得拽拽江奇文的衣裳角说：“我小孙女胆小，你别直来直去的，委婉点可好？”江老师点头算是答应了。跟着江老师走到小同学中间来，大家都给他俩打招呼，李意还没有一一按礼数回复过去，江老师说：“焦阳，跟我河边走走。”李意差点咬到自家舌头，这也算委婉？却见小孙女老老实实站起来，捏着衣角跟江奇文去了。#“既然走到老师家里来了，就是信任老师的。之前没说的话，现在说吧。”大概走了七八米远，那几个家伙说话都有点儿听不清了，江奇文就开了口。本来准备直接让焦阳交代的，想起李意叮嘱的要委婉，江奇文加了开头第一句。焦阳闷声往前走。江奇文的耐心一向好，跟着小姑娘一直走。小姑娘不说话，江奇文也不着急。走过了两棵大榕树，焦阳终于内心纠结完毕，站定了望着自家老师开了口。“江老师，我想干点别的事，不太想读书了。”“嗯。你想干什么事儿？”江奇文不动声色。“我还没想好。”焦阳说完又低下了头。“闲着都想不出来，那就一边读书一边想。”江奇文看着岸边霓虹倒影在河中，随着水流碎成一片片光影。焦阳的话没有来由。这个孩子每天的学校生活是开心的，从来没有观察到她有厌学的情绪。“老师，我很笨的，大学读完也许也不会有大出息，不如做能做的事情。”焦阳的话说到这句，头已经快要埋得贴到胸口上了。“举个例子，什么叫你能做的事情。”江奇文撇过头看着焦阳，见不到她的目光，只能看见她的双手更加用力的扯着衣角。“我……举不出来例子。”“想出来了给我说一声。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假如你要做这个事情，退学的话有没有好处。”江奇文明显感觉到焦阳不愿意说实话，便以退为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