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小民的生意虽然大部分在福建和广东的海关,这里和江南海关也偶尔会来。”“而且是南洋,东洋,西洋,有人的地方就有你伸过去捞银子的手。”岳端打趣道。陈之杭也不忘了趁机拍马屁:“那也是多亏了有太子爷和贝子爷您帮衬着,要不小民哪里能这么顺利将买卖做大。”胤礽喝着茶,徐徐问道:“爷听人说,广东一带的牙商一块成立了个叫十三行的商行,你也加入了,可有此事?”陈之杭道:“是,请求放宽港口出入商船限额的提议,其实也是小民通过十三行向粤海关监督提请的。”胤礽疑惑问道:“岳端说你家是扬州的盐商,你自个也多是在福建经营,怎么会想到加入了广州的商行?”“小民自然也是有考量的,由粤海关出货,无论是去南洋还是更远一些的西洋都方便,更者,早前未开海之时,不论是偷着运货出海的商贩,还是经由澳门私下辗转前来兜售货物的洋人,多是在如今的粤海关码头上下货,那个地方,比之其他三处,海上贸易开展得早,日后也定会更有前景。”陈之杭信心十足地说道。随即,他又道:“其实朝廷肯开海,这暗下里做私运的人便少了,大伙都规规矩矩地缴关税,朝廷便于管辖又能充实国库,也是好事一件。”原来如此,胤礽闻言想了片刻,道:“那倒是不错。”话说完他又端起了茶盏,岳端看了他一眼,凑近陈之杭小声说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去行馆给皇上请安,晚点再去找你。”陈之杭也是极有眼色之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该听的,点了点头便很干脆地告辞离开。屋里只剩胤礽三个,胤礽打量了岳端两眼,道:“安亲王的身后事,皇上已经派人在办了,你也无需过多忧虑。”几日前,京里传来消息,安亲王岳乐病重薨逝,岳端这会儿虽然因为之后还要去给康熙请安怕冲撞了而没有穿孝服,说笑着眉宇间却又掩饰不去的哀戚之色。岳乐从几年前起就被康熙给忌惮上,先是扔去蒙古风餐露宿一守就是两年,奇迹般地熬下来回京之后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胤礽宽慰了岳端几句,岳端道:“奴才是打算给皇上请过安就快马加鞭先行回京去。”这也是人之常情,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岳端自认已经很不孝了,这会儿先赶回去,康熙那也自然会准。胤礽道:“你来福建这边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吧,有你在这边看着,爷也放心得多了。”岳端闻言连忙道:“太子爷交代的事情,奴才一直尽心在办,可惜太子爷您不能亲自去福建一趟,要不便能亲眼去看看了。”“这倒是不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胤礽说着一顿,目光移向了窗外:“我给你十五年的时间,够不够?”岳端一愕,随即道:“奴才明白了。”码头上,与康熙起了争议的人已经上了传出海,胤禔走上前去,问道:“阿玛,要回去吗?”康熙的脸色不太好,扫了一眼四周,道:“胤礽呢?”“他说这里风大,去前头茶楼喝茶去了……”胤禔说着便有些无奈,这话也就太子爷敢说。“哼!不知所谓!”康熙说完,大步上了已经到了面前来的马车,也不知道是在说胤礽,还是在说那把他堵得没话说的商贾。第81章 书阁一大早,从康熙那里请过安出来,在门口遇上正准备进去的胤禔,胤礽微抬起下颚,道:“大哥又起晚了。”“是太子爷起早了。”胤禔笑着与他问安。“你不用去给皇上请安了,他现在在召见闽浙总督,没工夫理你。”“王骘?”“嗯。”随即胤禔便明白过来,怕又是跟于成龙的案子有关,这王骘也是当初上奏附议于成龙的人之一,被牵连便也不奇怪了。于是他道:“那我便不去了,太子爷要回屋去吗?”“出去外头逛逛。”胤礽径直出了行馆的门上了一早就备好的车,正要出发,胤禔拦住了车,也不等胤礽同意就跳了上去:“只是去逛逛而已,不介意多带我一个的吧?”胤礽没有理他,在外头的人请示他的时候,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出发。路上,胤禔见胤礽习惯性地看起了书,百无聊赖伸手过去便抽了走:“一大早起来,这么晃晃悠悠地看书,你不怕头晕?”“……”算了,胤礽也懒得与他计较,扯开了车帘子,外头初升的朝阳投射进来,带着点点暖意,他便惬意地眯起了眼。胤禔看他这样子便有些好笑,与他搭讪起来:“你昨日过了响午才回来,皇上没责怪你?”胤礽撇了撇嘴:“他昨日气得连午膳都没用,见了我能给好脸色嘛。”“不过他倒真下了圣旨放宽了港口进出船舶限制了,还真是……”“老爷子其实被那人给说服了,不过面子上过不去而已。”熟谙康熙的心思的胤礽自然知道若是叫人光明正大地去上奏,康熙未必听得进去,拾掇他私访,即使陈情的人语气不敬,好歹对方不知他的身份,他这个皇帝的面子是保住了反倒是能说得动他。胤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小憩,不再搭理他,胤禔见此,也没有再扰他,目光转向了窗外。马车一路向着宁波府西南隅的月湖而去,在月湖西的一座雅致宁静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胤礽已经先下了车,胤禔跟了下去,好奇地环视四周,问道:“这什么地方?”“天一阁。”胤礽示意人上去敲门,三声之后,门便开了,来人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道:“这里不是游玩的地方,你们请回吧。”何玉柱正想辩驳,胤礽走上前去,勾起了嘴角:“爷知道这里什么地方,爷是专程前来访天一阁宝书楼,请你家主人出来吧。”对方一听他口气如此之大,不免打量他几眼,又见他年纪轻轻衣着华贵带着三两随从,只当是出来游玩的纨绔子弟,不免有些看不上眼:“天一阁本不对外人开放,能让得我家主人破例的,也都是文人儒吏有学之士,你又有何德何能?”何玉柱一听对方如此不敬,便斥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对方皱起眉,胤礽横了何玉柱一眼,道:“不得无礼。”胤禔跟上前来,凑近胤礽的耳边,小声笑问道:“人家不让你进去,你打算怎么办?”胤礽微抬起下颚,高傲道:“爷生平听闻范氏藏书,数以万计,非饱学之士,无缘得览,只是这所谓饱学之士,却也不过是人人口传之中名望高且有功名在身的士大夫,想来你们家主阅书万卷,却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生生就把人给分了三六九等。”对方被胤礽这么一通不客气地数落,便是面色难看正要关门轰人,却突然一阵大笑声由远及近,出来的是个年约五旬的雅士,守门之人看到来人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那人上下打量了胤礽两眼,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