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头应下,去从矿车上取了个金条下来,双手递给胤礽,胤礽接过掂了掂,微抬了抬下颚吩咐道:“行了,你们走吧。”之后便拉下了车帘子吩咐继续前行。把金条扔给一样在车里的胤禔,胤礽高兴道:“送你的。”胤禔接过之后拿在手里晃了晃,笑问他:“万岁爷这算假公济私?”“爱要不要。”要自然要,胤禔将金条收起来,高兴谢恩。到了库伦之后,休整了半日,第二日胤礽起了个大早,换了身私服,对才起身还迷迷糊糊的胤禔道:“动作快些,别磨蹭了,梳洗用过膳之后我们去外头。”胤禔有些意外:“要去哪?”“庆宁寺。”今日是庆宁寺开寺整一周年的日子,胤礽和胤禔两个换私服只带了三两侍卫低调前去,还在马车上远远就瞧见前头寺庙前人头攒动,许许多多的蒙古牧民在焚香祭拜,更多的人手执着亮闪闪的小经轮,一边随着人潮小步往前走一边转动摇晃着手里的转经轮,闭着眼睛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诵着经,没有丝毫的懈怠和不恭,俱是一脸虔诚和郑重其事,一直顺着一个方向围绕着寺庙不停前行。胤礽道:“这就是他们的转经祈祷仪式。”从前只听人说过,如今还是第一次得见,免不得有些震撼,尤其看他们这虔诚膜拜的姿态,更是叫人唏嘘,这就是宗教的力量。胤禔看了片刻,走上前,一手搭在轻眯起眼若有所思的胤礽肩膀上,道:“我们去里头看看吧。”留下随行的侍卫,俩人一路往里头走,里头大多地方没有开,人便少了许多,有寺僧出来很恭敬地引领他们进里头去。胤礽难得放低了架子,问道:“里头可有转经殿,能否带我们去看看?”对方点了点头,带他们过去。来朝拜的人都在外头,转经殿没有对外开放,整个转经长廊空空荡荡,甚至能感觉到穿廊而过的风拂面而过带来的凉意。长廊的一侧是长不见尾的一个连着一个的转经筒,铜质的经筒带着岁月洗涤的斑斑痕迹,透着古朴和庄严,领他们进来的寺僧已经退了下去,胤礽轻叹了叹气,偏头问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的胤禔:“知道这些信徒为何热衷于这样的转经仪式吗?”“嗯?”胤礽目光转向那排列整齐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转经筒,轻声呢喃:“转经是为积累功德,化解痛苦,若是足够虔诚,便可得脱轮回之苦。”胤禔微怔了一怔,继而笑道:“你还相信这个?”胤礽偏头看向他:“我们算是没有经历轮回吧?”“啊……算吧。”重来一次人生能算是轮回吗?胤禔觉得实在是不好界定。若是当真有轮回,那便也应该是投胎转世,再不是这样的身份,再不是这样的境遇,也再不记得前生记忆,也许他们便就不再认识对方,甚至不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彼此。想到这里,胤禔心中蓦地一阵钝痛,随即又暗自庆幸,幸好。胤礽笑了:“那为什么不信?”于是他走上前去,伸出手缓缓推动了面前第一个经筒,轻微的转动钝响声在耳边响起,胤礽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于是一路往前走一路转动转经筒,每一次却只拨动使之转过半圈,胤禔会意,跟了上去,落后一步跟着,再把剩下的一半也转过去。一路走走停停,胤礽行得极缓,跟在他身后的胤禔看着他微侧过头抬眼虔诚看转经筒的侧面轮廓,殿外透射进来的阳光似是在他的眼角晕染了开来,勾勒得他的下颚线条越加柔和,一时他竟有些恍惚,便就看得痴了。他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寂静的大殿里只有他们配合默契的脚步声和经筒转动时的些微声响,长廊看不到尽头,这么一路走下去,便仿佛这一生,也就这样一起走过。从转经殿出来,意外地碰到哲布尊丹巴活佛,二十几年没见,活佛却仿佛不见老一般,依旧是当年那副模样,那身臧红的僧袍。对方走过来与他们行佛礼,胤礽笑着双手合十也回了礼,然后先开口道:“活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陛下。”对方应当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胤礽笑问:“活佛怎知道我们今日会来这里?”方才领他们进来的寺僧显然是有人特地安排的,必然是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会来。“听闻陛下来了库伦,猜到陛下也许会来这,就特地留意了。”而他们一身与当地蒙古人截然不同的雍容华贵的装扮,即使是私服,也足够引人注目。胤礽了然,再次笑了:“活佛当真是有心了。”俩人你来我往地客套,胤禔看胤礽和这位哲布尊丹巴活佛似乎颇为熟稔,一时便有些意外,想到他们应该也就是当年在多伦诺尔见过一面,那个时候胤礽还坑了面前这活佛一回,那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交情的?胤礽道:“当年活佛送了我一句话,要我好自为之,我倒是一直都记在心上。”活佛淡然回道:“陛下能从中有所参悟,便是好的。”“可我怎么觉着,即使是世间诸般痛苦,逐一尝过,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心静如水的日子过得反倒是无甚意思。”“陛下说的是,”活佛依旧是一副淡然无争之态:“万法缘生,皆系缘分,苦乐都是前缘已定,陛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了。”胤礽挑了挑眉,没有再说,再次双手合十,之后冲胤禔努了努嘴,俩人一起出了寺庙去。源源不绝前来朝拜转经的虔诚教徒依旧很多,胤礽没有兴趣再看,直接上了车,启程回驻地去。车驶离庆宁寺之后,胤禔才好奇问起了他:“你后来还见过那活佛?”胤礽笑着道:“就是在多伦诺尔那一次……”在那个风沙迷乱的草原上,那哲布尊丹巴活佛的那句话在那几年里,便有如梦魇魔咒一般,与他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胤禔听得微微怔愣了片刻:“他是那么说的?”胤礽点头。“你信了?”“说得挺有理不是?”胤礽反问。胤禔轻叹了叹气,伸手抚上他的脸:“都过去了。”那些挣扎彷徨,徘徊无措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再想来,便遥远得也如同发生在上辈子一般。胤礽拉下他的手,轻捏住手心,低下了眼睛:“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挺好不是?”“是挺好的。”比起从前实在是好得太多了。胤禔回握住他的手,拉着仔细看,片刻后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保成你掌心的纹路变了啊……”“什么?”胤禔让他自己看自己的左手,笑道:“从前你的掌心里的纹路杂乱又短浅,如今再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生命线竟是变得又长又深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