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朗发觉自己太急切了,抬头,却发现陛下冷冷看着他,眸中寒霜与杀意顿起。郁暖却想和哥哥说:她真的,没怀孕。但仍控制不住干呕起来。第48章郁暖一时间咳得泪眼朦胧,实在说不出话,只觉仿佛全厅人都瞧着她。甚么怀孕之类的,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她都没和上首的大佬圆过房。所以听上去就特别微妙了,活活像是给陛下戴绿帽子。郁成朗发觉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然而其他人都在看他。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皇帝却面无表情,慢慢道:“给她端些温茶蜜饯。”皇帝这般说,众人的表情也微微一变。皆有些不可思议。陛下仿佛,从来都不是平易近人那一挂的,平时更是惜字如金,寡言少语。更遑论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竟然有心思照顾一个婢女。那个小婢女,有什么特别的?先头郁成朗那一声阿暖,其实听到的人不多,即便听到了,知晓郁暖闺名的也少,更不必说,这里坐着的大多都是四五十的中老年人。自然都没反应过来。郁暖深深低着头,没人能瞧见她的脸。然而,是个人都看得见,她的皮肤……有点黑,还脏脏的,其他约莫都还成。所以,陛下这么多年没娶妻纳妾,不仅仅是因为他清心修佛。而且还因为,他有如此难言的癖好?难以置信,震惊。不过……想想,竟也通顺。时下贵女无不以白为美,恨不能自个儿皮肤白的跟雪似的,才心满意足。这些赴宴的大臣,很多家里也有女儿,自然听闻过,那位名动长安的貌美贵女。那位忠国公府出身的郁氏,不就是那样?肤白胜雪,柔弱嫣然。怪不得了,原来陛下竟不喜欢那一卦的?黑皮美人,长安城里还真的罕见了……这头,郁成朗先前只怕,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小婢女吃茶,这种做法有点奇怪,恐怕阿暖都要生气,亦不肯吃。但陛下这样说,却有太监端了茶水来,跪下恭敬安置,又放了一叠蜜饯和精巧的素点心。外头还血腥味飘荡,利器相交之声,和嘶叫声不止。郁成朗很想感叹一下,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无微不至。况且他老人家,竟晓得阿暖欢喜用花果茶配着蜜饯花饼,还……随时备着。只瞧陛下的冷淡的面色,恐怕没人知晓他操心成甚样了。和老妈子什么区别?想想就心里复杂得很。只他妹妹却还不懂事,又给娇纵着,让人端为她着急。郁暖没能管太多,端了茶便小口小口的吞咽起来,吃了三杯左右,情况才好转。她垂着头,用郁成朗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哥哥,你别瞎说,我并不曾有孕的,我都……”她想了想,还是没说下去。即便郁大小姐想要自证清白,这种时候还是不合适。郁成朗听完,也没再说什么了。因为已有铁甲面带血污的将军,进厅堂跪地,拱手高声报道:“叛贼数百余人,均已剿灭,请陛下示下。”皇帝起身,面色平淡,却肯定赞赏道:“不错,赏。”乾宁帝并不久留,只派人善后,外头的地上都是血,他却并不耽搁,靴底沾血,沾染上衣角,踏着尸骨和血肉,带着几名重臣,和被押解的崇北侯离开。后头侍立的左恭太面色沉静,随着皇帝离去,有些释然。十年前,兄长死去,都说是因为兄长污蔑崇北侯,才被天子发落,而兄长是左家的罪人。他痛苦难当。他们寒门出身,本就不如勋贵有权有势,家中只供得起兄长一人读书,而他年纪稍大,便不得不为家中干活,以供兄长学资。可是左谦一点都不难过,因为兄长学到什么,总会手把手教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寒暑,只要他想学的,兄长总是倾囊相授。他尚能回忆起,兄长温厚的大手,还有昏黄灯光下,微黄的枯瘦的脸庞,和宁静坚韧的眼眸。无论做什么,兄长总是挺着脊背,笔直如青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污蔑那位崇北侯?那是,一整年暗淡漫长的痛苦后。在兄长墓前,那是个暴雨夜,天上打着响雷,轰隆隆劈下,扰人清梦。左谦忽然想起,兄长生前最不喜打雷,总爱蹙眉烦闷。于是孤身一人,冒着瓢泼大雨,奔去墓前与兄长说话,为他挡雨。不知何时,墓地多了一人。身形修韧的少年贵公子,一身玄色便服,执着一把十二骨油纸伞,黑色靴底踏过泥泞的湿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