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过去这么久,原静说不得早就走了。郁成朗往那头走,心里想着事,果不其然,树下无人。现下,那些贵妇贵女,应当都匆匆撤离了,谁还会留在崇北侯府呢?可是,当他要转身时,却听见背后有很轻的脚步声。迟缓却不虚软,属于一名疲惫的少女。他转身,看见原姑娘站在那儿。她来时湖蓝色的襦裙,有些褶皱撕裂,裙角被血溅得泛出深褐色,缀了宝石的绣鞋,也染了血,湿润着未干,走起路来有些拖沓。原姑娘纤细的手中,还握着一柄,与气质丝毫不相符的长刀,予人凌厉的肃杀之感。郁成朗蓦地顿住,叹了口气道:“你——”原静慢慢地,将手中沾了血的刀搁在树边,双手垂落。她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娴静的笑容,唇有些干涩,轻轻道:“成朗哥哥,我等了你好久。”郁成朗一时间,说不上话。他有些蹙眉,关心道:“原姑娘,你在这儿,多久了?”原静仪态端庄,贤淑温雅,在他面前停下脚步,轻轻道:“从阿暖进去之后,我便出来了。”郁成朗叹息,看着她白皙面上干涸紧绷的鲜血,心中微动。他却还是沉稳道:“你为何不找个地方躲着?”原静只是与他对视,只是平静温柔道:“我只怕,若我走了,你便寻不着我了。”她是武威大将军的女儿,自小便习武到大,虽不及真正的的武者,却身怀一套刀法拳法。尽管这样,遇上这般混乱血腥的突发情况,还是有些无措,甚至害怕。但她,真的很想等到郁成朗。若否,却不晓得,下趟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了。于是拼尽全力留在原地,从叛军手上夺取长刀,果断反手狠戾刺向那人腹腔,搅散了五脏骨骼,听见皮肉骨头断裂的响声。她像是一口宝剑,因为他,头一次染血开刃。原静没有再停顿,只是温和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拒绝我的。方才,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通了。”就像杀人一样,要杀就杀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的人,又为什么顾忌?她还是贵女婉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郁成朗对她的印象,天翻地覆。骨子里的温和,却也有透骨而出的铿锵血性。与小时候软团团又平和普通的模样,截然不同。和他的妹妹一样。仿佛每个女人,都有暗藏的另一面,不再是表面的平淡样子,具像是蚌壳中润泽的珍珠,透出真正纯然的光晕来。“想必,我对于你,也是一样的。但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这样,才能踏实地,去嫁给别的人。放心的,努力去心慕旁人。没有遗憾的话,早晚有一天,她再也不会有眷恋。她缓缓背过身,不想看他此刻的神情。原静的襦裙上,绣了一只蝴蝶,振翅欲飞,却染上血色,她的长发随着风,微微摆动,沉静而秀美。就像方才,提着那柄染血长刀,侧脸的冷酷犹未散去的人,不是她一样。在他面前,她更贞静娴雅,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而郁成朗的眼中,她的身影,忽然就鲜活起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却带着一点笑意道:“谁说,我是来拒绝你的?”…………郁暖没等到原静,却被提着裙角赶来的郑氏,给面带微笑的带走了。当然,郑氏没告诉别人她是谁,但是郁暖却仍旧感觉到,郑氏有些担忧她。只是,郑氏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上了马车,也仅叫她擦擦脸,让她歇息一会儿。郁暖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母亲,我很抱……”郑氏却打断她道:“不要害怕,阿暖。母亲呢,是不会训你的。”有你夫君教育你,孩子。郑氏又道:“归去之后啊,记着吃顿好的。”等着吧。陛下那个暗沉的眼神,和简略的一句话,可是把跑腿传话的侍从,都吓得现在都没缓过来。那腿抖得跟筛子似的。宠着你来崇北侯府玩儿,可是费了好些人手护着,生怕你出了岔子。不懂事。体质这般弱,还不安生些,皮孩子。郁暖有些无辜的看着她:“…………”郑氏捏捏她绵软的面颊,怜惜得很了,叹口气道:“也就这两天了。”郁暖觉得,郑氏的语气,有点让她害怕。第49章郁暖这几日来,总有些危机感。倒不是,她害怕周涵回来。毕竟他早晚都是要归来的,这种事情再是躲避恐惧也没有用。只是,她觉得脑袋里有些发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