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姜瞳明白,皇权和地位是多么诱人,那些叔叔婶婶们,看着她的目光,皆像是看到了她背后的皇族。那是全然的敬畏和忌惮,折人腰,令她心痒。那时严嬷嬷,便隐隐透着几分意思。太后,一定是把她当未来的皇后教养的。所以姜瞳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稍稍长大后,偶尔进宫也能见到皇帝。只是少年皇帝从来不看她一眼。他总是疏离冷淡,每逢她来,他便呆不了多久。一年又一年,他从身形修长青涩的少年天子,成了宽肩窄腰的成熟的男人,愈发冷漠深沉,也愈是迷人心窍。而她也抽了条,成了少女模样,身段婉转端庄。可是,姜瞳与陛下说的话,甚至不会超过十句。但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来日方长。等她真的嫁进来,还愁无话可说么?她为了陛下学会那么多诗书,又听闻他对颚语颇有兴趣,甚至还专门重金聘请了个颚人娘子教课,每一句话都用笔仔细端正描摹,夜夜都要把功课认真温习。这些,她都没告诉任何人。因为一个真正优秀的女人,从来都不显山露水,唯有她的男人会明白她真正的好处。她苛刻丈量着自己的所有,从四肢到每一根发丝,都端庄精致。姜瞳自觉大度贤惠,从心性上也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是太后竟然,忽然寻了一个这样的人,已经嫁过一回的妇人,来与她比较。想要妄图打消她的积极性,好把她嫁给别人。严嬷嬷说的没错,那个被太后和陛下放在心里的女人,只是空有一副容貌而已。从她吃那么些东西,便能看出,她实在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都已经有嫁过人这般大的劣势,为什么不好生弥补呢?这只会惹人生厌,因为一个标准的贵族女人,从来不该是这样的。她们用膳精细考究,但每样只吃一口的量,一顿下来只能到五分饱,便能保持苗条的身材。郁氏根本不达标准,全然的不识数脉。姜太后深深看着姜瞳的神情,便有些默然叹气。她不明白,到底是为甚,姜瞳竟然如此执着。她虽自小关照这姑娘,但却并没有把她当作皇后来养,更加不曾告诉她,自己打算把她嫁给皇帝。她是思考过,但那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悬而未决,没有任何许诺和决策。面对姜瞳,太后更多的,还是想要尽力给予,让她过得舒心快活些,便已是很好。她不晓得,姜瞳从什么时候开始,执念便如此深重。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其实各怀心思,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快黄昏时。桌上的菜肴,也早早被换成了各色糕点。郁暖再是不想带脑子,努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也听出来,太后其实是想要给这位姜小姐洗脑子。具体想做什么,她却真是听不出了,但两人之间细微的气场交锋,她还是能感受到的。但郁暖本身,没有任何感觉。她呆了太久,其实也挺想起身告辞的,正在此时,有宫人悄悄进来,与太后耳语道:“紫宸宫的高总管来了,说是给郁夫人带药。”于是高德海便被请了进来,给主子们行了礼儿,才对郁暖笑眯眯道:“娘娘,陛下原是备着叫您饭后归去再用的,不成想您一直不回,便吩咐奴才给您送来。”“您瞧瞧这是不是……”郁暖不想和高德海说话,只是点点头,微笑一下,十分干脆地掩手仰头,把药给喝了。她再把药碗递回去,示意他可以交差了。高德海:“…………”先头来时,陛下还特意嘱咐,她若是不肯用,也不必勉强她。然而,人家吃的特别主动。听说这位平时吃药,都要陛下手把手喂的,还要哄着吃蜜饯,不然要哭要闹还不开心。果然有男人在,和没男人在就完全不一样啊。姜瞳的面容却缓缓沉下,只是看着那个药碗不说话了。她的身子也算不得好,皇帝或许也有所听闻。虽不比郁暖,却也是娘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听闻她娘怀着她时,姜家大厦倾颓,担惊受怕之下吃用不了,克化不住,还险些难产。这么多年,陛下怎么可能没听闻呢?只是对于他而言,或许自己病不病,都没什么值得挂心的。真正心尖上的那块肉,才会这么着紧着疼宠着。她想着,忽然对上郁暖的眼睛。郁暖对着她,同样微笑了一下。姜瞳有些怔然。小姑娘的眼眸,实则清明灵醒,奇异的带着温软的狡黠,对她轻轻一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