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资深经纪看出他的迟疑，卷起手里的文件敲他头顶：“真正青春的不演偶像剧，难道非得让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装嫩？一股罐头味儿谁乐意看？我告诉你，题材没有高低之分，只要有好剧本，能不能出彩就看你的人气和演技，其他都是借口。”陈墨亭摸了摸头：“我没说不接。”“要接得心甘情愿。”孙慧竖起眉毛，“拿过最佳男配的人身价只会高不会低，怕什么青春偶像剧？”陈墨亭心说我当年拿了最佳新人奖，不也因为经纪人乱接剧本在一年之内把人气都败光了。如果不是孙敬寒接手，他不一定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剧组出发的前几天孙敬寒就没再召唤他去解决需求，号称为了让他提前进入禁欲状态修身养性，陈墨亭说：“如果你忍不住我们可以电话做爱。”“两个月而已。”陈墨亭想想也是，两人分手大半年他都能忍。而且，明明是他提出的分手。要说口是心非，估计没人比得上孙敬寒。意则传媒是铁了心要捧沈书第，这部《男培中心》也是出自他手。剧中“男神培训中心”的客户是一群各种意义上的屌丝男，为了追求心仪的女性找上门来重塑形象。因为这种设定，整部剧除了陈墨亭、女主角阮晶晶和男二号严以闻贯穿始终之外，其他演员只有一集、最多两集过场，都是五六线的小明星，还不知有多少是靠关系塞钱求露脸的。奇怪的是，男二号严以闻连五六线也算不上。严以闻比陈墨亭年长，却因为身价不高总是唯唯诺诺，陈墨亭好几次想手把手教他怎么不卑不亢，以免搞得双方都尴尬，忍住了。好在严以闻的演技能打个七八十分，不会做人也没什么。导演这天拉着陈墨亭讨论剧本到深夜，顺便把涉及到男二的改动也确定下来。陈墨亭拿着划满注释的剧本去找严以闻，却看到另一个人从他房间里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陈墨亭认出了沈书第，沈书第也认出了陈墨亭。“过来聊剧本？”陈墨亭把剧本递给他：“没做大改动。”“卖都卖出去了，大改也无所谓。”沈书第推回剧本，越过自己的肩膀指了指身后严以闻的房间，“跟小明星合作不如跟名演员搭档那么顺手，严以闻又有点笨没什么悟性，多提点他一点。”“严哥挺好的。”“他在洗澡，不如我们闲聊一会儿，等他收拾好了你再进去。”沈书第双手抄兜靠在墙上，“我看过《于无声处》的剪辑初稿，难为你了，瘦成那样。”“我经常瘦来胖去的，习惯了。”沈书第如此坦率，陈墨亭有点意外。严以闻出现过好几次导演一叫停就虚弱到膝盖发软的状况，陈墨亭还以为他身体不好，没料到是被工作之外的事折腾了，“沈哥是特意来看严哥的？”“我在楼上开了个房间写新剧本。”沈书第不置可否，“因为跟丛导的私人关系，我稍微有点权力左右配角人选，他的经纪人就把他送上门来了。”陈墨亭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沈书第也笑：“是利益关系，他是直的。”“……”“是不是有点不认识我了？”“确实。”沈书第叹口气，看着对面的墙壁：“我也不认识我自己了，也许我不该把那个本子拍出来让何行再死一次。我以前……曾经把你当成他，结果现在看见你也没什么感觉了。”“对我有感觉本来就不对。”陈墨亭绕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没人会心死，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需要一个对的人来复活，真的。”沈书第一愣，站直了拍拍他的胳膊：“别多管闲事，去找严以闻吧。”陈墨亭杀青返京时正赶上最热的时候，还没到接机口就被自发接机的粉丝发现，在尖叫声中转头问黄助理怎么会泄露行程的。黄助理横着走开一步：“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我怕脑残粉砍死我。”“我喜欢矮我一头的，你太高了。”陈墨亭伸手比量她高到自己眼睛的头顶，“再说谁也看不出你是个女生。”“别冲我笑！”黄助理叫道，“谁说她们看不出？网上早就把我扒了个底儿掉了。”她强行接过陈墨亭拉着的行李箱，说目测你得跟她们纠缠上好一阵子，我把行李放好再回来接你：“腾出手才能帮你杀出一条血路，没我在身边你一个大男人可别出什么事。”陈墨亭摘下墨镜走出接机口，瞬间被签字笔和一堆自制周边塞了满怀，不由得暗自庆幸海拔够高才不至于缺氧中暑。他接过不知谁的东西随便签了个“孙仲谋亲笔”，一时性起在下一份写下“敬礼真爱”，再下一份是“寒假不远”，硬是用首字拼全了孙敬寒的名字，接下来便连写数遍“我爱你”。等黄助理把他拖出人堆，他还在乐此不疲地下笔示爱。黄助理以一己之力护送他下到停车场塞进车里，绕到驾驶座也上了车：“我的陈大明星啊，你乐什么呢？你疯了吗？”“回家我高兴。”黄助理向上翻个白眼：“先别回家。孙姐刚才打电话让我们直接回公司，商量商量女版的你该怎么处理。”陈墨亭大为失望：“有什么可处理的？我不觉得那女孩跟我很像。”他常年关闭着微博提醒，本来不会知道这女孩的存在，无奈常坤在第一时间里转发艾特他，还打电话催促他看，他想无视都不可能。“孙姐见过真人了，据说真人比照片像多了，五官几乎一模一样。”“关我什么事？”陈墨亭躺倒在后座，在有限的空间滚动，“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陈墨亭一路抱怨，仍不能改变必须回公司一趟的事实，孙慧正等着他，笑着招招手：“来，墨亭，过来看美女。”陈墨亭走到她椅子后面，胳膊垫在靠背上，屈腿弯腰与她视线平行，顺着她的手指细看屏幕中女孩的照片。比起网上流传甚广的自拍与抓拍，这张角度端正的证件照确如黄助理所说，太像陈墨亭了：“长得像男人。”孙慧手一抖，险些打翻手里的茶。“长得像你当然是有点中、性、化。”她斜他一眼，“这姑娘的轮廓可比你深邃多了，人家怎么说也是混血。”“孙姐从哪弄来的照片？”“向她本人要的。”孙慧向后一靠，食指压着下唇笑起来，“如果不是身高对不上，猛一看会以为是你戴了假发穿了女装。”陈墨亭一阵恶寒，下眼睑猛跳：“她什么来历？”“跟网传的基本一样，中美混血，今年开始在北大读历史系。”孙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笑道，“哎，我可先声明，这女孩是自己冒出来的，不是咱们公司炒作出来的。”陈墨亭绕出办公桌，在她对面落座：“不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