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年,算上带着我去,算上他自己去,四五次。”许文凯郑重其事地点头,“海底世界。”路子明表情凝固几秒,松动眉头露出个怪异的笑容,向许文凯道了谢,转身走向马路对面。他背影稳重帅气,正脸却笑到开裂,把瞥见他的路人都吓了一跳。海底世界,真是,太可爱了。24岳洋站在漫天是鱼的玻璃隧道里,提着肩膀叹了口气:“你是从文凯那知道我喜欢来这儿的吧。”路子明把车开到极地海洋世界门口就察觉出岳洋表情微妙,他能忍到这里才把不满说出口,已经仁至义尽。“其实不喜欢?”“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岳洋扯着他往前走,以免堵塞交通,“我经常来这儿是为了躲清静,这手机信号不好。”他之前假装恋爱,全部休息时间都被恋人黏着,躲开的话,戏就演不到位。喜欢来海洋世界是个绝佳的借口,要跟着来,可以,保持安静,不来,也好,手机没信号。路子明笑了:“冷血冷漠冷酷无情。”“你动动脑子,一个大老爷们,来过这么多次鱼的脸都快认全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喜欢。”岳洋放开他的胳膊,“你也真够可爱的。”“你猜怎么着?我没这么可爱,担心有闪失做了B计划。”路子明在兜里掏啊掏,半天没掏出什么东西,岳洋垂眼看着他的西裤,心说这么板正的裤型,能装得下什么?路子明费劲巴力地单手从钱包里拿出用以保持礼物形状的塑料包,从塑料包里勾出脆弱的礼物,又撕开双面胶的另一面,一切都用单手完成。岳洋见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打手枪呢,到底什么东西?”话音刚落,路子明抖手拿出一个红色丝带结成的蝴蝶扣,“啪”地往脑门一贴:“生日快乐。”岳洋声都笑破了,周围一群孩子连带家长纷纷侧目,路子明毫无廉耻之心地挺着腰,被两条垂下来的丝带遮住视线,双手向前,僵尸似的摸索着小步前进。岳洋扬手扯下礼物上的蝴蝶结:“你怎么想的?”“你喜欢什么我送什么。”路子明无赖地笑,“怎么样?喜欢不喜欢?”“喜欢。”“还没完呢。”路子明等刚才那拨人走过去,一撩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拿出一条折叠的短棍抖成一根拐杖,又把别在领口的墨镜戴上,装模作样地在地面敲敲打打,“像不像?”岳洋不知道他装神弄鬼地干什么,忍住笑道:“像。”路子明握住他的手:“不跟你装,我现在真的两眼一抹黑,照顾着点。”“哪有盲人来海洋世界的?”“你管呢,别让我摔着就行。”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一个盲人一个导盲人,牵手走在人群中,虽然身高突兀,长相出众,但大多数游人正专注于深海的景致,即便看了两眼,也很少注意到他们的手是十指相扣。“我现在觉得这儿有意思多了,以前是我冤枉它了。”“把你觉得没意思的地方列个单子,我陪你再去一次。”路子明笑道,“有我陪着,蹲坑都其乐无穷。”“别破坏气氛。”两人走到荧光水母区,无论大人小孩都盯着透明柱子里五光十色的水母看,岳洋扭头吻上路子明的嘴唇:“祝你男朋友生日快乐。”路子明舔了舔嘴唇:“长了一岁胆儿肥了。”岳洋摘下他的墨镜:“黑灯瞎火的,周围也没有熟人,怕什么?”“有小朋友。”岳洋手掌朝上伸到他面前:“有小朋友就更该教给他们正确的人生观。”路子明一挑眉,折叠起盲人棍放进他手里。岳洋重新握住他的手,走到前面牵着他:“走。”“去哪?”“随便逛逛,不然多浪费,怎么也是好几百块钱。”“哦,”路子明跟在他身后,“我还以为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凹凹凸凸。”“凹凹凸凸固然重要,光天化日之下牵着遛遛也很重要。”爱情好像花草一样,见一见光,才能茁壮成长。25路子明接过包着冰块的毛巾压住额头:“不用管我了,你去上班吧。”两人全都粗心大意不看天气预报,这年秋天的雨水又多,所幸身体底子好,挨了几次浇都没事。可路子明太嚣张,不带伞出门买烟,又在外面抽完才回家,结果天谴降临,大晚上三十八度的体温活活把岳洋烤醒。岳洋爬起来去通宵药店买退烧药,逼着神志不清还要逞强的路子明吃下去,找出冰格冻上,早晨给他冷敷。退烧药见效了,高烧退去,低烧残留下来。岳洋回到床前整理衣领:“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路子明张开一只眼睛看着他:“我是感冒。”岳洋用指背贴在他脸颊上:“我知道,只是突然想到就问一句。”“你没病我就没病。”“这么相信我。”岳洋笑了,“又不是专门查性病,每年体检是常识。你抽烟喝酒一个不落,很容易出毛病。”“你年年体检?”“当然了。”“得出什么结论?”“也就眼疲劳亚健康之类的。”“那不就得了。”路子明闭上眼睛,“你抽烟喝酒不比我少,你都没毛病,我更没事。”他翻身卷出一个蚕蛹,岳洋看着他的后脑勺不动脚步:“你,害怕医生?”“给我滚去赚钱养家。”岳洋无声捧腹,从桌上拿过手机递到他面前,拼命避免发笑而导致的声音颤抖:“不说这个了,给公司那边请假。”路子明不耐烦地从被窝里抽出手,接过手机打给下属:“我今天不去公司,有事电话。”岳洋抽走手机挂断:“有事电话?”路子明缩回胳膊:“他们巴不得我一整天不在,不可能打电话找事。”岳洋弯腰凑在他耳边:“我走了,有事电话。”路子明蒙住头。岳洋把感冒药和一杯水放在床头,隔着被子搓了搓他的脑袋,转身出门。路子明一通猛睡,烧彻底退了,却闷出一被窝的汗,拉开领子低头闻了闻,发出作呕的喉音,越过肩膀抓着后面扒下背心,把汗湿的内裤也脱掉,抓着脑袋往卫生间走。“秀色可餐啊,路总。”路子明险些吓一跟头,一步闪回门框后:“我操。”岳洋莫名其妙:“你有几根毛我都知道,躲什么?”“人跟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除上床外其它时候都穿衣服。”岳洋乐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讲究。”“你,”路子明指着他的鼻子,食指往下一点,“眼皮垂下去。”岳洋抽了两张纸巾,仰靠在沙发背上,用纸巾盖住眼睛。路子明三步并作两步窜进洗手间。岳洋去衣柜拿了条裤衩靠在门边,等水流声停止,拧开门伸进胳膊挥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