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我们可能要搬回夕颜小筑了,早些做准备也好。”至真定定地站住, 眼眶一下就红了。辛沐没空去管他,自己忙忙碌碌地继续收拾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些注意力,心里便不会那么闷。对面一直非常闹腾,一会儿辛沐就听到了应神医的声音, 他来之后情况要好些,但动静还是持续到了大半夜,那边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接着, 对面来了个侍女, 先是非常恭敬地给辛沐和至真请安, 而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辛沐公子,国公爷说……”辛沐淡淡地看着那名侍女,声音倒是很温柔:“他说什么?你直说就是。”那侍女紧张地看了辛沐一眼,这才说:“国公爷说,映玉公子病得厉害,顺着他些,您大人有大量,别同他计较。嗯……您……您还是……先回夕颜小筑,国公爷稍后就来看您……”至真听完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跳起来,怒道:“你说什么?!”那侍女吓了一跳,顿时就不敢开口说话了。辛沐急忙拉住至真,说:“别闹。”至真仍旧有些无法相信。方才听辛沐说要搬回去,他还以为是辛沐想多了。至真一直以来都觉得容华对辛沐是有情的,他当真没有想到容华真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越想越气,甩开辛沐的手就往凤仪殿去,辛沐急忙又狠狠地拉住他。至真走不了勒,于是红着眼看着辛沐说:“这算什么事?这太糟践人了,他不能这样!”辛沐摇头说:“别让他为难。”至真一下呆住,无言地看着辛沐。他不明白,辛沐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怎么可能对那样一个无情的人如此死心塌地?他就不会失望吗?如今至真早已经对容华失望透顶了!至真气得声音直颤,道:“辛沐,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辛沐仍然只是维持着那样矜持的表情,说:“没什么咽不下去的。别……别再让人看笑话了,走吧。”至真自己叫嚷了好一会儿,已无话可说,这便含着眼泪跟在辛沐身后。二人没什么东西好拿,几乎是孤身离开了弘毅院,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很干脆,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毕竟当初那样大张旗鼓地搬进来,如今这样灰溜溜地走了,怎么想都是个笑话。为了不让人看更久的笑话,便只好这样走得干脆些。当时心中有多少喜悦,此刻心中就有多少苦楚。再次回到夕颜小筑,感觉这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精致美丽的一方小院,但辛沐和至真的心境都变化了许多,仿佛这里再美也没有心情去观赏。辛沐回来之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回了寝殿休息,至真知道他现在可能想要一个人待着,因此没有打扰他。就这样过了十来日。从承志殿传来消息,映玉的病一直时好时坏,他整日卧床,脾气也因此变得喜怒无常,容华每日除了忙政务上的事,便守在凤仪院,哄着映玉用膳吃药。相比之下,夕颜小筑便冷清得多了。容征向来不是个奢靡的人,因此在承志殿以外的几殿都没有地龙,夕颜小筑美则美矣,却实在是冷。即便是烧了暖炉,辛沐仍然是受不住这样的冬日,回来几日之后便受了风寒。辛沐不想吃药,最开始的几日没有告诉至真,直到至真自己发现辛沐的不对劲,才慌慌张张地请来了应心远。应心远来的时候,辛沐正被至真给摁在床上,用三床锦被把辛沐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透一点风进去。辛沐嗓子都哑了,勉力对至真笑了笑,轻声说:“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风寒而已。不用给我盖这么多锦被,实在是太重了。”至真佯装怒意地瞪着他说:“你不许说话!”辛沐无奈,继而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发热,脑子也晕晕乎乎的,见应心远来了,也只是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便继续闭着眼睛休息。应心远把辛沐的手从锦被里拿出来,握着那只细细的手腕诊脉,那双剑眉便皱了起来。至真眼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想问应心远情况,但又怕打扰,便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等应心远诊脉完把辛沐的手放回锦被之后,至真才胆战心惊地问道:“辛沐如何了?”应心远依然皱着眉,说:“辛沐公子的脉象……有些奇怪,风寒的确是有,可又仿佛有些其他的什么……我还拿不准。昭月人与汉人始终是有些不同,我暂时还不能肯定辛沐公子的确切病症。”至真忙问:“可是严重?”应心远地回到:“以我的经验来看……应当是不严重。待我再去看看医书,找两位昭月的医师讨论一下才能做定夺。”应心远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既然他说了不严重,那应当就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至真总算放心了些,这才说:“那麻烦应神医了,您开药吧,我一定天天盯着他,让他吃药。”辛沐躺在被子里,虽然一直没有睁眼,但听着至真的话,还是觉得很安慰。他怎么想,都觉得认识至真是自己赚了。他放血给至真解毒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从那之后,至真便把他当做最亲的人来看待,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保护他,辛沐曾经一度以为,除了二哥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辛沐有些可笑地想,如果自己能放下容华,一定和至真走,像他说的那样去游戏人间。可这只是想想,辛沐就是无法放下容华。容华成了一根细细的刺,扎进了他的心口,留着便疼痛难耐,□□便会血流如注。以后究竟会如何?辛沐不得而知,只是带着这样的愁绪,渐渐睡了过去。第39章 应心远给辛沐瞧了之后, 风寒便很快好转,但因为应心远一直在研究辛沐的脉象,每日从瞧过映玉之后,还是会过来瞧瞧辛沐。为了避着风,辛沐已经在屋内待了好多天, 他实在是想出门走走,刚好这日没下雪, 日头很好, 应心远便许了辛沐出门, 只是他有些虚弱,应心远和至真都陪在他的身后。辛沐在莲花池中的小径走了走,突然来了兴致,想让应心远陪他在小亭中下会儿棋, 应心远还没出声阻止,至真便开口说:“那小亭的石桌石椅太凉了,你还病着,不许去。”至真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严肃,居然让辛沐觉得有些好笑,他回过头来, 难得笑了笑,说:“至真啊……如今真是什么都要管,实在是太啰嗦了。”那笑容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冷意的假笑, 而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因此实在是明晃晃地耀眼, 应心远看得心脏陡然一紧,怔怔地盯着辛沐。他不禁想,辛沐这样的人,怎么会那样死心塌地地做容华的玩物呢?至真见辛沐笑,也很开心,因而说:“那你们就下盲棋吧,我曾听说过,下盲棋的,都是极厉害的人物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