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壶酒当真是宝贝啊。”郦宸风谑笑。“臣喝多了,冲撞陛下,请治臣之罪……”“朕不怪罪。”郦宸风轻叹:“朕说过,四下无人,你当朕是兄弟就好,哪有什么君臣。”晏敏点头。话虽如此,但他记得奶娘时刻都提醒着他的话,就算有时不拘小节,君臣也总还是君臣。夜风拂面,酒醒了一些。晏敏坐直身体又想起白天那两个斯兰的使节。“那个……尔朱蛮……”晏敏低声:“陛下觉得那个人怎样?”郦宸风挑起眉:“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臣觉得他不简单。”晏敏若有所思:“他与达鲁两人的气度相比较如何?”“呃……”郦宸风无奈的看着晏敏,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除了那些朝堂上下的大小琐事,就好像再没有别的话可以谈。堂堂郢国的天子,就是那么无趣的一个人么?“陛下可记得前天那批刺客……”晏敏自顾说。郦宸风站起身:“朕乏了,你也休息吧。”——司马空睁开眼睛的时候,云跃天正在院子里逗弄李敦儒养的那只小山猫。司马空坐起来,伤口还有些痛,但已经不大碍事。他轻轻的运气,筋络好像还是有些阻。云跃天在外头淡笑:“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是肝上破了个窟窿。老老实实养着吧。”司马空无奈的撇撇唇。小山猫趾高气扬的走进屋子,淡淡的睨了司马空一眼。司马空伸手逗它,它猛挥一爪,若非闪得快,手背必定几道血印。司马空皱眉,那小山猫却又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跳到他身边蜷起身子。“猫都如此,挨着你,但是又装得可清高了。”云跃天低声:“老妖精就是这样子的。你那相好看着想必也差不多。”司马空哑然失笑。突然,小山猫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屋子外头。云跃天皱皱脸:“又不消停。”小山猫从屋子窜出去,褐色的身子一晃不见了踪影。云跃天跟在它身后,身法飘逸灵动的像一只山间走兽。不消半个时辰,云跃天回到院子,胳膊下夹了个人,还是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女人。“你认识的不?”云跃天把人放到司马空面前。司马空一看那眉目,正是凌落雪。想不到她也找到这里来了。他点点头:“认得。”“区区一个女娃儿,也敢闯我家的两仪五行阵,胆子不小。”云跃天蹲在凌落雪面前解了她的穴道。凌落雪睁开眼,袖子里抖出匕首就刺。云跃天飘飞开:“果然女人都不讲理。闯了老夫的地盘,还敢出手伤人。”凌落雪还要刺,司马空上前挡住了她的手。“司马空。”凌落雪眼睛一亮:“你好了?”“你到这里来,莫非有什么公务在身?”“若是晏大人来了,只怕不会这么问他吧。”凌落雪酸溜溜的瞪了他一眼。司马空笑而不语。凌落雪打量着这个全是用竹子围起来的小院子,房子也是用竹子做的。竹椅竹桌还有竹床,凉丝丝的。司马空给她倒了杯茶水。凌落雪小心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司马空,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晏大人回京了吗?”司马空问。“是。”凌落雪淡淡的应。“怎么样?”司马空情知问得这个人不太对,但还是忍不住想问。“能怎么样?升官发财。”凌落雪不屑的笑道:“你以性命为他人做嫁衣裳,感觉可好?”司马空不以为然。凌落雪看着他的脸,吁气:“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我为什么要抽身?”司马空笑问。凌落雪凝眉,哼了一声转身往竹院外走。李敦儒远远的飘过来,看到凌落雪便情不自禁皱起眉:“都是些什么人?云跃天,你再往谷里乱招人,我把你也赶出去。”云跃天从树上跳下来:“小气八拉的,回头我把门前的阵法再改改,让他们谁都进不来。”凌落雪看李敦儒气质冰冷,虽然须发皆白,面相却似乎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心里惊叹了一声,拱手:“晚辈凌落雪,刚才对云前辈多有失礼,请两位前辈见谅。”“嗯,乖巧。”云跃天嘿笑了两声。李敦儒斜睨了司马空一眼,轻轻的嘁了一声,手里几根丝线缚住司马空的手腕。凌落雪诧异的看着他们。李敦儒手指细细捏着丝线,眉头微耸。隔了一会儿,收回丝线,转身就走。“前辈……”“别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么放你出去,你是成心砸我药王的名声。”李敦儒白了司马空一眼,又不耐烦的看了凌落雪一眼捂着鼻子离开。云跃天呵呵的陪着笑脸:“别理他啊,别理他,怪人一个。”倏然两根银针飞来,云跃天险险避开。银针落在地上,立即有爬虫从土里爬出来,走了几步就翻了肚皮。“老妖精,那么狠。”云跃天低声嘟囔。凌落雪无奈,看得出李敦儒相当讨厌她。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司马空,虽然性命已经无碍,脸色还很苍白,必定要留在这里调养很久。“我就过来看你一眼,没事就最好了,告辞。”“嗯,保重。”司马空微笑。凌落雪郁郁的转身离开盘石谷。第29章 夜宴郦宸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史官记的郢开国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大到天下局势,小到帝王的饮食起居、一言一行,无比详尽。指尖划过书页粗粗看了一遍,孝景帝最为详尽。本是太平天子,结果宠幸外戚、荒淫奢靡直接导致了大郢现在的尴尬局面。晏敏走进博雅书楼,在陈旧的书纸气息里穿行到郦宸风身边:“陛下。”郦宸风看到晏敏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放回木架:“朕在看大郢的史书。不知道后世对朕会是怎么评价。亡国的无能之君?还是兴国的有道明君。”“陛下必定是有道明君。”晏敏拱手。郦宸风看着晏敏轻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出了博雅书楼。登上皇城内的翠微山观景台,京城景色尽收眼底。郦宸风举目远眺,看了好一晌,才出声:“今夜在紫宵殿里夜宴斯兰使节。朕记得你跟朕提过,那个尔朱蛮不简单是吧。”“是。”晏敏点头:“陛下应该记得那日在御花园里行刺的那些黑衣人……”“是尔朱蛮带来的?”郦宸风散淡的问,似乎不觉得有什么惊奇。“是。”郦宸风微拧着眉头,看着观景台下偌大的京城,又沉默了片刻。晏敏心知郦宸风心思深邃,看似这一路都是他在奔波打点,但郦宸风所能想到的,恐怕比他要长远得多。身在这样的位置,如果心眼不比凡人多几个,会死得很快。观景台上的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郦宸风又是幽幽的一叹,思绪被观景台下几声嘲杂打断。“本宫要见皇上……”“太妃……”“你们不传,我自己去,闪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