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青年退开身,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渍,将已陷入半昏迷的斯佩多随手丢至一旁,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兀自抗着巨镰拎着昏死过去的托马·西蒙不急不缓地往森林深处走去。直到一刻钟后,斯佩多的意识与视线才恢复过来。他略显乏力地撑起身,焦灼环顾,却不见任何人影。他收回迫切寻视的目光,手指抚上颈部,意外地在颈侧摸到两个已经干涸的针孔大小的血洞。恍惚,惊愕,质疑。联想到红发青年不似常人的青白脸色,一个猜测在斯佩多心中定型。刚才的难道是……吸血鬼?因为震惊而罢工的大脑滞涩地旋转,最终在记忆库的一角停下——从巴尔干半岛与东欧斯拉夫流传来的传说中,吸血鬼乃是从坟墓中爬出的亡者的尸体。亡者的尸体……抵在颈侧的手指不由猛地收紧,过大的力道撕裂伤口却毫无所觉,斯佩多僵直地跪坐在原地,瞳中有无数光影被撕裂成片。难道……科札特他真的……#“亚伯主教大人,您怎么了?”一个头发枯黄的小牧师,恭敬而关忧地望着身边浅色长发的男子。被称作亚伯主教留着一头浅色长发的男子微微翕动鼻子,脸上露出一个稍显嫌恶的神情:“又闻到了令我憎恶的气息,这腥臭的味道……哼,果然是福维特那个老怪物。那老家伙倒是会躲,千百年来都让教廷的追捕人员对他奈莫若何。”“那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不急。千年时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那老家伙千年前和东瀛日本的吸血鬼玖兰氏合谋,妄想让没有灵魂的本土吸血鬼和东洋吸血鬼一样拥有灵魂……当真可笑!神弃者也妄图轮回不成?那东方的吸血鬼说白了不过是日本妖魔演化而成的鬼怪而已,和他们这些神弃者可毫不相同。”“可是大人,我听说主区的圣母雕像落泪示警……”“无妨。主区那群老家伙最喜欢捣鼓创造这些‘神迹’,不必管他们。人老了,总要发展一些特别的‘爱好’才不至于患得患失。”亚伯微眯起眼,修长的食指轻轻曲起,在桌面上扣击,“最近福维特·西蒙·茨密西的动作颇大,丝毫不掩藏行踪,似是有恃无恐不惧被我们发现,看起他终于要呈现出千年来预谋的成果了。也好,我们只需‘翘首以待’即可。”“敬遵您的指示,亚伯大人。”“……对了,我们此次前去的那个小镇,势力所属何人?”“明面上是由王任命的罗伯特执政官主导。但南方素来是家族割据之地……据消息显示,主导该镇的势力应是八年前便声名鹊起的彭格列家族。”“彭格列……”咀嚼这个音同蛤砺的单词,亚伯面露深思,“这个彭格列家族,它的首领是不是十年前巴勒莫首席执政官力排众议执意邀请的那个南方小头目?叫什么gio……gio?”“giotto·vongola。是的大人,正是十年前的那位想要拉拢的人……大人您还记得?”“怎么会忘。”亚伯扬了扬眉,弯起一道饶有兴趣的笑,“那个拥有神光般明暖火焰的异能少年,还有那个有趣的红发者(指科札特·西蒙)……”(章8)“……大人?”见亚伯突然停住话茬、托颌沉思,小牧师不由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无妨,只是想到一些不太妙的事。”亚伯微眯起眼,遮挡住其中汹涌鼓动的危险意味。十年前他便发觉那个红发者近乎枯朽的身体扎着一股十分微弱但让他不怎么开心的咒术之力,当时因为那力量太隐蔽且温和得成不了气候,他只以为那不过是召唤那个未来灵魂(久律)的咒术,也就没有多作在意,只顺手帮了那个未来灵魂一把,用“灵魂震荡”之术解开那红发者身体内的咒缚,以助那个未来灵魂能够早点回去。但现在想来,那个微弱的咒术似乎不仅仅是召唤转世至未来的灵魂……那个咒术,似乎还有尸缚的作用(注:指人死后,把灵魂束缚在尸体里)?如此想着,亚伯唇角的弧度更深,却是冷得人心里发颤。召唤来世之魂与尸缚叠加之术……距他所知,这似乎是那个东方吸血鬼玖兰枢与福维特·西蒙·茨密西沆瀣一气的杰作吧?“当真好得很……”“……大人?”“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尽量在天黑前赶至镇。”“是,大人。”小牧师谦恭地致了个礼,心里却在感慨自家上司的反复无常。刚才还说不急,现在又要全速赶路?大手的心思真是猜不起啊。亚伯丝毫不知自己此刻正被可爱的侍者腹诽,此刻的他正心情沉重地思虑着什么。那玖兰枢已被封印千年,自是不可能使用此术……那么,那红发者体内的咒缚只可能与福维特那老家伙有关。只是,能让福维特耗费巨大的代价与精血使用此术,那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突的,亚伯眉心一跳,一个福至心灵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莫非……福维特那老怪物当真从玖兰枢那里得到了什么,找到了让本土吸血鬼和东方吸血鬼一样诞生灵魂的方法?不,不可能,这违背神意打碎平衡体系的事,怎么可能会有?难道……福维特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在他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触及了法则的禁忌?他倒真敢!竟连灰飞烟灭的风险都不顾了?亚伯的脸色明明灭灭,他敛去所有的心思,催促从者将本地教廷分区的马车驾来。不论如何,他这一回都不准备放过那个老怪物,更不会让他得逞!#亚伯口中的福维特此刻正坐在海边小木屋的门前,黝黑森冷让人不敢直视的一双眼正对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如果giotto在此地,定能认出此人正是在巴勒莫海边收容他与科札特·西蒙的神秘木屋主人(章7);如果一小时前有人曾在西蒙岛的墓地逗留,定能认出他便是在科札特·西蒙坟边念诵咒语,让科札特·西蒙的尸身从墓中爬出的那个神秘黑袍男子。“黄梨大人。”略显沙哑的男声从福维特的身侧响起,福维特并未转头,只用眼角扫了来人一眼。赭红色的发,红蓝双瞳,狼一般的表情。此人虽面容英朗,却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狼顾之相。“这气息……你是玖兰那小子的后代?”福维特表情未变,黑沉无光的眼眸若有若无地盯着来人,竟让来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恐怖威慑。“正是。我名玖兰李土,得先辈遗示前来拜会黄梨大人。”赭发青年虚眸含笑,看似谦恭,但除了称呼的敬语之外,并没有多少敬意。“你来这里做什么。”福维特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似乎并不因为对方是故人之后而给什么好脸色,“你的祖辈没有告诫过你大陆以西的神魔领域是不可擅自进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