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的,不,白色的,灰白色。”“就是这个钉子,其实是一片小骨头,人骨。”甄英俊悚然一惊,直觉得屋内气氛变得阴森森。郝帅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仿佛古墓里倒斗的盗墓贼说悄悄话,“那时候出窑不容易,有时候烧来烧去烧不好,就有那么一种传说,把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扔进窑里一起烧了。出来的瓷器,就跟美人一样。所以这些花瓶,都是附着了美女的灵魂。你要是跟花瓶说话,它可以听懂,你想想,这里头有一个两三百年的女鬼。”甄英俊“咕嘟”一下吞了吞口水。“你把耳朵贴到花瓶口,女鬼会跟你说话的。不如你问问她关于姻缘的事情啊,很灵的。”甄英俊瞪大了眼睛。“你试试。”郝帅把花瓶一举,横到甄英俊跟前,那张俊美的脸上充满了蛊惑和邪恶,仿佛他与女鬼共享了很多秘密。甄英俊抖抖索索地把耳朵凑过去,贴到花瓶口。“哇!”郝帅突然之间大吼一声,只如魔音穿耳,把甄英俊吓得滚倒在地上。“哈哈!哈哈!英俊!亏你还是个警察,警察都是无神论者吧?哎哟我的妈,笑死我了。”郝帅抱着他的花瓶笑得在床上直打滚。“一点儿也不好玩。”甄英俊冷淡地哼一声,想以此挽回刚刚丢脸的举动,并且为防止继续留下来受作弄,他扭头就走。“生气了啊?”郝帅放下花瓶追了上来,“真生气了啊?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没想到你这么开不起玩笑。”“你!”甄英俊气呼呼道,“我不是气这个。你刚刚说问姻缘,我还真信了,所以我根本是在伤心我的姻缘。你还拿这个来开我玩笑!”“英俊啊英俊,姻缘什么的,你也信?”“信啊,为什么不信?”甄英俊颓然低头,“我又不像你,长那么帅不说,随随便便就能找一份年薪25万的工作。即便家道中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钱,你有底气。而且你心态很好,我觉得你随时能东山再起,加油吧,哥们儿!”甄英俊把郝帅夸成了一朵花,郝帅捂着胸口果然心花怒放,“哎哟哎哟,你这算是对我改观了?”“你以后别那么挤兑我就好,真的挺伤人。”“我就是故意的。”甄英俊拉下脸来。郝帅把手抬起来去掐他圆嘟嘟的脸,“我很喜欢——”说到这里,他深情款款看着甄英俊,惹得后者紧张万分。舔了舔性感的嘴唇,郝帅吐出后半句,“——欺负你!”病美人“你为什么要欺负我?我又没得罪你,我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不计前嫌让你住进来,美色当前我从来没有冒犯的举动,你还要我怎么样?”甄英俊悲愤交加。郝帅看着他,大言不惭,“既然美色当前你都没有冒犯我的举动,那说明我还不够美色。你这不是打击我的自信心吗?”甄英俊快要被他的混乱逻辑气哭了,同时他爆笑起来,“合着你是希望我冒犯你?你有毛病吧,啊?”“你不冒犯我,我就没有理由欺负你了,跟你这样的烂好人在一个屋住着,想找个理由揍你都找不到,这是多让人扫兴的事情?”“我……”甄英俊被他的逻辑绕得晕头转向,“那我问你,当没有正当理由的时候,你还欺负我吗?”“嗯,照样欺负。”甄英俊抬头,用食指狠狠戳他的鼻梁,“姓郝的,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这么不依不饶的?”“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停留在高中阶段,喜欢上谁就欺负谁。”郝帅摊手,“太幼稚了!我是这么幼稚的人吗?欺凌弱小是每个心理阴暗的人都会做的,况且你看上去就是一副欠扁的样子。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觉得我可能爱上你吗?到卫生间照照镜子去,可能吗?”在郝帅不遗余力地打击下,甄英俊彻底焉菜了。不出三天,他就因为心情郁闷,当然最主要的是冬季换装晚了一步,冻感冒了。郝帅说要开窗换气,保持空气流通,呼啦啦的寒风就这么灌进来,那家伙还戴着口罩在家里做消毒工作,煮白醋飘得整间屋子都弥漫着酸溜溜的味道。“又到了甲流肆虐的季节,要小心啊!”这是摆明了歧视病人,甄英俊猛打喷嚏,默默诅咒郝帅被传染。当天晚上,郝帅的脸也红了,额头也发烫了,嗓子跟着烧了起来,的的确确是被传染了。不会这么灵吧?天上的神佛未免太窝心了。甄英俊怀着愧疚和暗爽交织的复杂心情静待病程发展。“英俊,你这个污染源,祸害!咳……咳……”郝帅说完这句话,就栽到沙发上不省人事了。甄英俊把温度计戳到他嘴巴里,几分钟后拿出来一瞧,这玩笑开大了——40°C。虽然他觉得基本上郝帅这种人就活该让什么病痛伤寒的折磨一下,以示小惩,不过真要烧死烧傻,那也就过头了。甄英俊的愧疚很快多过暗爽,千辛万苦地把郝帅架到背上准备送去医院打点滴。说千辛万苦,因为他自己腿短,二来郝帅瘦归瘦,有肌肉,全身上下结实得很,相应的那分量也就十足十。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郝帅弄上出租车以后,郝帅开始抽搐起来,“啊……不要来追我!滚开!什么诅咒,我不信!爸爸!妈——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连声惊叫,吓得那司机大哥也傻了。甄英俊一边强按住郝帅,一边尴尬着僵笑,因为生怕司机当成甲流把他俩赶下车,只好解释:“没事没事,他就是嗑药了,赶紧的,第二医院!”临下车,他又不放心,“司机师傅,我给你一百块吧,这哥们是感冒烧糊涂了,应该不是甲流,不过你最好给车里消个毒。”在得到预料中的一声咒骂以后,甄英俊羞愧万分地扭头,试图把东倒西歪的郝帅扶正。可是刚刚抽搐完的郝帅,一推倒向左边,一拉倒向右边,最后结结实实砸在甄英俊的身上。他在急诊室外的台阶下哀号,无可奈何地充当了郝帅的肉垫。甄英俊跑上跑下地挂号划账买药领药,然后托着下巴,双眼盯着点滴袋慢慢变瘪,在连续打了N个哈欠之后,郝帅还是没有醒过来。穷极无聊,他研究起郝帅的睫毛来,他想男人的睫毛怎么可以这么密这么长,而这么长时间没有妞可泡的男人,皮肤还细嫩得宛若婴儿,上面覆盖一层白色绒毛。哪里像自己,隔三差五不跟五兄弟约个会去去火,那就是满额头的包,嘴唇边都要起火泡了。所以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如果郝帅是个睡美人该多好,就这样躺着,没有那么毒的嘴巴,没有那么不屑加鄙视人的眼神,没有那许多欠抽的表情,变成植物人的郝帅可比活生生的郝帅可爱多了。幻想带着翅膀一路飞腾,他看见自己骑着白马,一路披荆斩棘来到郝帅的跟前,然后翻身下马,弯下腰亲吻郝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