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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便在府中宴请百官,包括右相长子。比起右相,他这位长子便是庸才了。右相病重的这几日,他非常完美地将一个纨绔子弟演绎到了极致,甚至慌乱之下,隐约以左相为尊。右相一派如今群龙无首,但其于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到底不容小觑。因此今夜主要目的,是说服右相长子,使右相一派完全倒向自己,并且取得中立一派支持。是以酒过三巡,左相见众人神色在酒劲之下总算放松了下来,便长叹道:“朝中风雨飘摇,诸位近日为稳定朝堂也是辛苦了。”众人闻言,自然纷纷摆手表示不辛苦。如今天子遗体尚未运回都城,右相病重,太尉也还在路上,左相如今设宴……其心可见。只是时至今日,他们又能如何呢?若不赴宴,恐怕来日朝中便无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啊。左相闻之感慨了几句,又道:“诸位也知晓,陛下遗体即将运回京都。届时我等需安排后事,恐怕又会忙得脚不沾地啊。”于是众人又纷纷表态,为国奉献是应该的云云,场面很是和谐。左相又道:“本相算了算,届时恐怕至少需忙上半月。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相觉得,恐怕还应当先扶持太子登基。”半数人闻之颔首,其余纷纷眸色微紧——今夜的重头戏,终于来了!见半数人面色一正,左相缓缓道:“新君年幼,自然需由我等辅佐。可惜如今右相病重,在下临危受命,撑起朝中文官。”众人又纷纷恭维了几句,再听左相道:“诸位可否想过一个问题?”“丞相请说。”“太尉还有两日便将归朝,便是武官之首。虎符有一半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另一半则在天子手中。”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番,缓缓道,“届时,文武平衡之局,恐怕就要被打破了啊。”天子年幼,半枚虎符完全需要太尉与双丞相之一同意方可作用。他继续道:“更何况太子年幼,而历来这武官把持军队,时日久了恐生异心,对陛下不利啊。”自古以来,当官者无一不在意权势。朝堂之中文武二者也泾渭分明,一者主战事另一则主朝政,若是相互干涉定然要出大问题。对于文官而言,更大的问题自然是太尉将手伸到他们兜里来抢东西,而非是他们将手伸过界了。左相深谙这一道理,也有很大把握说服众人:“是以本相与右相长子洛大人觉得,应当由我等保存虎符,方才可以稳定朝政。”这一席话压下,少数几人当即起身表态,愿支持左相。除他们外,还有三位年逾五十的官员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希望左相准了他们告老还乡。但除此外,更多的人还是摇摆不定。左相自然看穿了众人沉默之下的不安,便再命人上了酒,叹息道:“诸位既觉在下忧虑过重,便也不多勉强。”“大门便在那儿,诸位自可喝下这最后一杯酒,随意归去——本相绝不阻拦。”诸葛瑜将杯中之酒泼到了地上,长身而起洒然一笑:“好一个欲加之罪。”他见众人将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施施然道:“左相既觉得太尉许生异心,下官又如何能确信,若将兵权交由左相您,您不会生出异心来呢?”左相早有准备:“兵权当然不是交由我,我认为当由诸位推选出三人,决定日后军队布置。”诸葛瑜闻之,毫不避退左相锐利目光,反而一字字道:“文官逼迫太尉交出兵权,打破祖制掌管兵权,这可是谋逆啊。”左相朗声大笑。笑罢,与诸葛瑜对视缓缓道:“嘴皮子一张一闭就说本相谋逆?好一个颠倒是非,诽谤朝臣。”他的话音方才落下,大门忽然“砰”地一声,被紧紧关闭了起来。“好!”诸葛瑜见状,同样抚掌而笑,“好一个随意归去,好一个绝不阻拦!”堂中霎时一片死寂。一时之间,唯有油灯静静燃烧。灯火印在众人阴晴不定的脸颊上,愈发晦暗莫测。左相缓缓起身。他紧紧凝视着诸葛瑜,目光一如毒蛇逼迫:“诸位若想离开,给本相一个面子,喝下这盏离别酒即可。但诸葛大人,诽谤本相,确实是不能轻易走出去了。”不用看一些心生退意之人的松动神色,诸葛瑜依旧微笑:“喝了这杯酒,他们是竖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左相负手:“那便要看诸位是否命大了。”端着酒杯欲饮之人登时面色大变,豁然丢开手中酒杯,惊魂未定地凝视左相。左相缓缓道:“诸位,本相很有耐心——你们还有一盏茶时间来考虑,究竟是留下,还是走。”他的话音落下,堂中忽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嗤笑:“一盏茶,有耐心?呵,这种闻所未闻的逼宫方式,也真是叫朕大开眼界。”第50章·正文完结 落幕。满堂在这一瞬间出现难以预料的死般寂静。这个声音……左相面色陡然一变,原先满面红光与自信顿时变换莫测诡谲,甚至脸色铁青再无一丝血色:“谁?谁在装神弄鬼!给本相——”他话音未落尽,大门已被人重重踹开。而踹门之人施施然走入堂众,面容一点一点随着灯火映入众人眼眸里。左相瞳仁一阵紧缩。因为面前之人,竟是姜泽!他的脑中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从最初得到姜泽遇刺身亡的消息,到后来军中急报确信此事真实,到这几日朝中行势……几乎瞬间依然明了,他已完全输了!左相满脸青筋凸出,他死死瞪着姜泽,大口大口喘息着,浑身已被冷汗浸透。百官自然也已看清来人模样,皆是悚然大惊。——不是说前线传来消息姜泽遇刺驾崩了吗?不是说遗体过些日子才能运回京都吗?那现在这个人,究竟是人是鬼?众人想到这里,面色愈发惊恐,,甚至有胆小者已瑟瑟发抖瘫软在地。姜泽并不理会这些人。赶了这些天的路,他身上有些风尘仆仆,面上也露出些微疲惫。但这并无损他的风光月霁,甚至现下环顾周遭,目光愈发锐利逼迫。他与诸葛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从善如流伏地行了一个大礼:“恭迎陛下归来!”有他这一带头,所有脑中一片空白的官吏们也顾不得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纷纷随着诸葛瑜一般跪地行礼。到最后除了左相与其身旁神色铁青的三人,居然都已跪倒在地,臣服天子。只此动作,便叫左相费尽心思得来的优势,尽数灰飞烟灭。天子,既是上天之子,也是朝中官吏之天。只一身份,便是左相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姜泽瞧着满面憎恨的左相,嗤笑了一声。一旁张遗取了一套干净的酒盏,替他倒了杯温酒,递到他面前。姜泽接过,一饮而尽。洛城乃是原先随国都城,不过比起姜国与随国都城,十分四季分明气候宜人。但如今正是一月寒夜,也是洛城的四九寒天,自然冷极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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