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轻轻“嗯”了一声。风四娘惨笑道“为什么?”——为什么喜欢连城璧?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为什么不爱女人?为什么不爱风四娘?萧十一郎不答。他不是不想答,只是答不出。风四娘忽然惨笑一声,狠狠往嘴巴里灌酒。萧十一郎心中堵得慌。他握住了风四娘的手,淡道“你不要再喝了,会醉的。”风四娘挥开他的手,呵呵笑了声“你要走了,但我不用走。所以我喝我的,你就走吧。”她说完这句话,似不要命一样喝酒。酒是苦的,苦的风四娘几乎都要咽不下去了。但她还是硬撑着喝下两坛烈酒,果然就有了醉酒的晕眩感。想醉的人,通常很快就能喝醉。因为就算她没有喝醉,她也能装醉。她的眼睛也愈发明亮起来。她轻轻的,慢慢的,伏在到饭桌上。萧十一郎起身。他动了动唇角,似有无限的话要说。但转身之际,到底只模糊说了一句,“幸好你醉了。”风四娘微睁的眼中,忽然就覆了无限绝望。她懂萧十一郎的意思。幸好你醉了,不用再看着我走。幸好你不用看着我走,就一定不会再难受。幸好你不再难受……因为萧十一郎这样的男人,本不值得你难受。幸好醉了。风四娘的心已被撕裂。这种醉,岂非已是男女之间最完美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又岂非很好?——永远亲密,却又永远保持一段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从此她可以完全放下这个男人,再也不必为他伤心,为他泪,为他走遍大江南北……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也不都是爱情。但她的眼泪又为何簌簌不断呢?萧十一郎已经走了,随着连城璧的马车走了。杨开泰已经来了,就静静坐在她身边。原来陪在她身边的人,从来不是萧十一郎。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就好像要醉死自己。杨开泰陪在她身边,默默给她递着酒,眼中似有怜惜无限。她忽然跳起来,大喊一声,“我,我……我要去找他”,然后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杨开泰死死抱着她,眼眶渐渐就红了起来。爱上风四娘这样的女人,谁都会痛苦。她虽妩媚可爱,但心坚硬如磐石。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然而可惜的是,她爱上了萧十一郎。哪怕杨开泰比萧十一郎更会赚钱,对她更好,更爱她……在这个女人眼中也远远及不上萧十一郎一根头发。究竟谁为谁伤透了心呢?连城璧的马车出杭州才半日,又被拦下了。来者却是白马山庄庄主,周志刚。他说“许久不见连兄,在下十分想念。”连城璧微笑着与他寒暄。周志刚忽然说“其实在下之所以拦下连少,是因知晓沈姑娘——沈璧君姑娘些许行踪。”沈璧君是在浑身舒服里醒来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年幼时躺在母亲怀抱里,而后听母亲温柔低吟的曲子入睡,舒服的她几乎就要呻吟出声。——事实上,从沈老太君走后,她就再没有睡的那么舒服了。沈老太君四个字一出现在脑子里,沈璧君脸色马上就经变了。昔日老太君离奇病故,便由她执掌沈家。然此前她与连城璧和离,江湖男子便皆以她柔弱可欺为故,每每她有求之时,必要欺辱……是以兜兜转转一年,沈家到底还是毁在了她手上。沈璧君想到这里,只能呆呆愣愣得躺在床上,整个人都似已经崩溃。她全然不关心她所处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担心她为何会在这里。因为如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再高兴,抑或痛苦。因为她的心已死了。房门被推开了,衣着华美的婢女走到床前,说了什么,沈璧君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只跟着婢子,浑浑噩噩地走。拐过几个门,就走入一间客厅。一个人已坐在主位上。他面貌极俊美,衣着极华丽,戴着形状古怪的高冠,庄严而高贵。他肤色如玉,白的仿佛是透明的。他看来也仿佛还年轻,但若走到他面前,就可发现他眼角已有了鱼纹,若非保养得极得法,也许是个老人。【原著】他看到沈璧君,首先用欣赏的眼光打量遍她全身,仿佛在看自己的女人。然后他才离座走到沈璧君面前,拉开那张凳子,“坐。”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动作亦是如此。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气度决不输于连城璧的人。沈璧君却不动。他又耐心说了一遍“请坐。”沈璧君已回了神。她也注意到,眼前之人也就是像连城璧一样的沉默寡言。好像一句话如果能用九个字说完,他决不会再多浪费一个字。沈璧君眼中又有了不可名状的扭曲痛苦。但凡想到连城璧三个字,总有感觉如生生剖开胸口,捏碎了她的心脏!面前是一桌精致的酒席。沈璧君看着一切,却没有丝毫胃口。她便转头去看主位上的男人,神色镇定的仿佛看破生死。主位上的男人一直在注视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面色变化。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道“请用膳。”目光相遇之际,沈璧君才发觉这主人竟是矮的出奇。只不过他身材长得匀称,气度又那么高贵,坐着的时候,看来甚至还仿佛比别人高些。沈璧君心陡然一悸,镇定自若别开眼。——无论生活将她逼到何种程度,她依然是淑女。她执起筷子,微吃了几口饭菜,便放下不动了。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吃,只是礼貌让她不能不吃。男人眼中已有了痴迷。他看着沈璧君虽憔悴却愈发绝美胜仙女的容貌,忍不住道“连城璧不珍惜你,真是他的过失。”沈璧君神色豁然惨白。天底下若还有能叫她脸色瞬变的字词,决计是这三字。连城璧。男人柔声安慰道“你毋须再难过。因为你如今在这里,便已是我的人。”沈璧君面色又变了。她凝视着眼前男人,忽然瞧见了他的,只觉浑身都是恶心。她迅速别开眼,冷冷道“你做梦!”男人笑了笑,出奇的好脾气“我什么都做,就是不做梦。”沈璧君几乎克制不住愤怒,浑身颤栗起来。男人道“你可以慢慢想,反正你最终都是要爱上我的。”沈璧君飞快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他很久,忽然柔柔一笑“要我喜欢你,也不是不可能。”男人笑道“你是不是要说,等你不爱连城璧,我就有机会了?”沈璧君满面是不可掩饰的痛苦。连城璧。这个人毁了她的青春、毁了她的爱情、更毁了她的家。他毁了她最宝贵的三样东西!——她曾有多爱连城璧,如今便有多恨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