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年路迦就要去爷爷奶奶家拜访，不能再来穆家。过年多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路迦每逢过年都很开心，今年他却有了烦恼，怕自己走了，穆温然又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在一月里最后一次去穆家的路上，路迦问穆显：ldquo你会和哥哥一块过年吗？rdquo穆显：ldquo会啊，我们过年都回老家，老家那边人可多呢，路迦想去吗？rdquo路迦摇摇头：ldquo我要去奶奶家，三十还要和舅妈回姥姥家。rdquo他又不放心说了句，ldquo那叔叔可照顾好哥哥啊。rdquo穆显忍不住笑：ldquo你温然哥哥多大了，还要我照顾啊？rdquo那天路迦留到晚上，和穆温然吃过饭才走，临走前还跟穆温然说：ldquo过年我就不来了，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rdquo最近这些天路迦的围巾全都是穆温然给围的，他已经很熟练，绕着路迦的脑袋围上一圈道：ldquo新年快乐。rdquo路迦要走，穆温然却还抓着他的围巾，路迦被拽回来，懵逼。穆温然：ldquo过完年还来？rdquo路迦比个ok的手势，穆温然轻轻笑，放开他的围巾：ldquo拜拜。rdquoldquo哥哥再见。rdquo新年的前几天舅妈带着白奕和路迦去买新衣服，给两个孩子都买了一样的外套，黄澄澄的异常显眼。白奕嫌弃外套丑，怎么也不肯穿，路迦倒没什么意见，那外套自带帽子，很厚实，他连围巾都不用围。除夕前一天正巧下雪，路迦和白奕在外面打雪仗，白奕被路迦追着打，边跑边呼救：ldquo妈，你看路迦！你快看他！rdquo舅妈在阳台摘豆角旁观：ldquo哈哈哈哈。rdquo除夕当天要去姥姥家吃年夜饭，白奕和路迦早早起来穿衣服，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大人们忙活完出门。白奕依旧霸着遥控器，成心不想让路迦看，不停地按遥控器，就不安心看一个台。路迦的心思不在电视上，不然白奕早挨打了，他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把白奕吓一哆嗦。路迦跑去找舅舅，眼睛都在发光：ldquo舅舅你有穆显叔叔的电话吗？rdquo路迦要来穆显的电话，用他舅舅的手机打过去。路迦：ldquo叔叔过年好。rdquo穆显看了眼电话号码：ldquo路迦？rdquoldquo是我。rdquoldquo找温然？rdquoldquo对对。rdquo穆显：ldquo那你等等啊，他现在没在主厅，我找找他。rdquoldquo好。rdquo过一会儿，电话那边换了人：ldquo喂，路迦？rdquo路迦超开心：ldquo是我是我，哥哥过年好！rdquo穆温然走到人少的地方：ldquo新年好。rdquo路迦坐回沙发上，白奕一脸好奇地看他，他冲他摆摆手，赶小狗一样，白奕不满地撇嘴。穆温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开门，屋里是一片欢声笑语，门一开，脚踏出来，一切归于寂静。穆章成在公司有事忙，要晚饭时间才能赶回来，穆显正和堂伯的儿子聊天。和穆温然同辈的几个孩子都得了父母的叮嘱，叫他们不要和穆温然靠得太近。这是早两年就默认的ldquo规矩rdquo，谁家的孩子都是宝，可不想被穆温然ldquo一不小心rdquo推下楼。穆温然没想到路迦会打电话过来，路迦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这几天的经历。穆温然有那么一点嫉妒，他从以前开始就嫉妒，路迦总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可虽然如此，他却还是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路迦突然问他：ldquo穆显叔叔说你们那边有很多人，热闹吗？rdquo穆温然回身看一眼窗，ldquo热闹。rdquo虽然这热闹和他毫无关系。ldquo哦那就好。rdquo路迦说，ldquo我就想和你说一声过年好，那过完年我就去找你玩。rdquoldquohelliphellip嗯，好。rdquo第六章挂掉电话，穆温然回屋把手机还给穆显。要知道回老宅这两天，穆温然的眉一直皱着，大人都很少与他说话，顶多问一问成绩，夸他聪明，再给个红包。穆显今天难得看他松下眉头，平和的模样，忍不住问：ldquo你和路迦不交换个电话号码啥的？rdquo穆温然一顿，ldquo忘了，下次问。rdquo他稍稍有些后悔，要是刚才问了，兴许过零点还能给那团子打个电话，不过那时候路迦也许都睡了。路迦的确没能熬过十二点。他十一点就困得直磕头，抱着抱枕努力瞪大眼，眼神涣散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家人都笑他，姥爷赶他去睡觉，说到十二点就叫他，倒是白奕精神抖擞。路迦一觉睡过了十二点，还是白奕在一边吵吵闹闹才把他吵醒。白奕：ldquo你才醒，我都吃过饺子了。rdquo舅妈进屋看到路迦迷迷糊糊坐在床上，ldquo怎么醒了，是不是你弟吵到你了？白奕，你别在这儿咋呼，出去玩去。rdquo白奕十分不忿，扭搭扭搭走出去。路迦坐床上看得直乐，揉揉眼睛问：ldquo舅妈，几点了？rdquoldquo十二点半了，你饿吗？饿了就起来吃点饺子，你姥姥包的，猪肉茴香。rdquo路迦穿了鞋去吃饺子，亲戚已经走光了，客厅的地上一片狼藉，姥姥和舅妈在后厨房收拾，姥爷还坐在餐桌上看电视，看到他来，就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拽：ldquo来，坐这儿。rdquo路迦乖乖坐过去，姥爷乐呵呵逗他：ldquo来，咱俩喝一个。rdquo路迦还没彻底醒觉，软乎乎地笑，摆手道：ldquo我不喝酒。rdquo姥爷逗他：ldquo哎，没事，咱爷俩偷偷喝，不让你舅妈看见。rdquo路迦摇头：ldquo不喝，姥爷你也别喝了，喝酒不好，咱俩都不喝。rdquo姥爷ldquo哎呀rdquo一声，端详着路迦，突然长叹一口气。他喝多了，看到路迦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女儿，二十五六的年纪，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丫头呢，说去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个外孙，又懂事又令人心疼。ldquo不喝了。rdquo他把那小半杯酒推开，把装糖的果盘推给路迦，ldquo你弟呢，刚才不一直吵着要吃糖？过年啦，多吃点没事。rdquo路迦转头喊了声白奕，白奕在屋里又喊回来：ldquo干嘛？rdquo路迦：ldquo你吃不吃糖？rdquoldquo吃！rdquo后来姥爷去世，路迦总能忆起这个除夕，那声他听不懂的叹息，和姥爷眼里隐含的深意。在很多年后，他也渐渐意识到，除夕热闹的似乎只是鞭炮声，正月里最寒冷的是团圆过后，要自己走回家的那段路。而穆温然那边又是另一副情景，穆章成回来吃过晚饭，又匆匆走了。穆老爷子不大开心，吃过饭一家人看春晚，老爷子突然对穆温然说：ldquo你以后可别和你爸一样，只知道忙工作忘了家里人。rdquo没人敢吱声，老爷子颇有些迁怒的意味，穆显本来想打圆场，却听穆温然说：ldquo知道了。rdquo穆温然才十四岁，哪需要这么隐忍，应该更加任性一点才对，可穆显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拍拍穆温然的肩。老宅房间多，但人更多，春晚结束，很多人都以没地方住为借口开车走了。老爷子没有非要留人的意思，但穆显自然要留下来陪着老爷子。穆章成一直没来接穆温然，已经过了十二点，这里离市区太远，老爷子说：ldquo你今天就住这儿吧。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