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在外面还有母亲和两个弟弟,难不成你忘了他们吗?」隼微冷的鼻息喷洒在苍武的脸上:「如果逃出去,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喔。」──见到他们?──母亲和苍泉、苍皓?苍武的心动摇了。「跟我一起逃吧,就在今晚,小树林後方的西侧围墙,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隼微笑。***天海觉得今天的苍武很不对劲,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亲吻苍武、爱抚苍武时,他反应似乎都较平常迟钝,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偶尔凝视著他的眼神里,有著十分强烈的困惑。那种困惑,并不是他上次质问他对自己的感觉时,出现的那种羞赧的困惑──而是一种令人感到被质疑、不被喜爱的困惑。天海惶惶地,感到十分不安,他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午後,当天海在牢房里,拥著苍武的身子、恣肆的拥有他时,他总有种苍武随时都要从怀里消失的错觉。於是,他将苍武拥的更紧。在苍武的体内达到高潮前,天海拥著苍武,忍不住地在他耳边低喃:「请不要离开我。」而苍武满布潮红和情欲的刚毅脸庞,却露出了犹豫和踌躇的神情。***隼曾在几个无法入眠的深夜里,偷偷的溜出医务室,探过了绝翅馆四周隔离外界的围墙,如果要从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翻过围墙,那就是位於晒衣场西侧种满针叶树後的边缘。进入了深夜,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深沉的,连颗星子也看不见。气温骤降,虽然没有下雪,但脚下却堆满了一层厚重的雪。隼靠在花岗岩砌成的围墙上,抖落皮鞋上的雪,满脸微笑的引颈企盼著苍武的到来。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苍武却依然没有出现,但隼完全不焦急、不仓皇,他有自信,苍武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的。隼凝视著林子,不久,黑暗的树木间出现了光影的反射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来了!隼站直身子,笑容满面的看著提著手电筒摸黑找来的苍武,他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真的是深深的被苍武所重视著、疼惜著。──苍武不会丢下他、绝对不会!隼开心的想要哭泣。「我们走吧,武──」隼向苍武伸出了手。***天海在半夜惊醒,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强,但他却流了一身冷汗。下床替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喝,心脏却揣揣不安的直跳著,将额前一绺一绺的金发往後拨去,不安的烦燥感却始终在心里盘桓。能让自己如此不安的人向来只有一个──苍武。但今天都有确实的亲吻、拥抱苍武,明天也会如此,天海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麽。──太神经质了,自己。放下水杯,天海在黑暗中徐吁口气,他站起身,步出牢房。──为了消除令人厌烦的不安感,他需要见苍武一面。然而,当天海到了苍武房门口,将门打开时,却发现黑暗里、没有一丝苍武的隐约轮廓在,床铺是平坦的,整齐的像没人动过一样。悬在心头上的那份不安,一下子碎裂、爆破。52*正文睡得正香甜时被人叫醒著实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像雪洛伊这种会有起床气的男人。「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吵了!」雪洛伊没好气的说道。站在雪洛伊床边踱步,美丽的金发男人,就在方才,大半夜的踹开他位於办公室楼上的休息室,三步并两步的踏上他的床,把还在睡梦中的他摇醒,吼著『苍武不见了!』『隼也不见了!』之类的。雪洛伊只觉得头也痛、耳膜也痛。「你确定他们不见了?」整整身上的丝绸睡袍,雪洛伊打了个大呵欠。「我四处都找过了,根本找不到他们!」天海一把扯住雪洛伊的衣领:「雪洛伊,他们很可能逃了,我要快点找回武!」「好好,你别这麽激动,逃了就逃了,又不是抓不回来,瞧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雪洛伊嘴里嘟哝著,一把挥开天海的手:「我会通知外围的人,也会亲自去抓他们,你就静点吧。」「我也要去找!」「不行!」雪洛伊的面色一沉,紫琉璃般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天海,因为你是王,所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应你,就算你在馆内胡作非为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一只有让你出去这件事事不被允许的,即使一步也不行,这是规矩!」天海握紧拳头,一度想说些什麽,但最後只是不耐烦的垂下了眼,不悦的啧了声。「天海,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们走不出外围的,只会在深林里绕呀绕的,最後只有被逮到一途。」雪洛伊又打了个呵欠,眼角聚泪:「我最後会把苍武一根汗毛也不少的被送回你面前,你少操心,先回牢房去等消息吧。」天海伫立了半晌,冷哼一声迈步离去,手掌始终都是攥紧拳头的。躺在床上猛打了好一阵呵欠,雪洛伊拿起电话拨通按键:「喂?你好,这里是绝翅馆,我是馆长雪洛伊,我们有两名狱警逃脱……是的,没错,是狱警……」***──这其实是勇无谋的。苍武跟在隼的身後,看著自己和他牵在一起的手,以及隼高挑纤细的背影。两个人在林子里走了有一段时间,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经透露出一丝丝的白光,逐渐转为深蓝色。针叶树木看似整齐却又不规则的排列著,直觉著自己确实是往同一个方向走,但其实稍微一个转头,就会在林子里乱了方向。太有勇无谋了!这逃脱的计画根本不会成功!苍武自己很清楚,要逃脱出绝翅馆其实是件难事。绝翅馆外面这一大片的针叶树林对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很棘手之外,林外又布有严密的警力及防护,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但为什麽自己要跟来?苍武咬了咬牙,思考著这个问题,同时趁著准不注意时悄悄的用石子在树上刻痕做记号。──隼在医务室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真的有打动自己。苍武想念自己的母亲以及两个弟弟,他想念以往的生活,虽然辛苦却过的挺快乐的。如果说逃出绝翅馆就能见到家人,那麽,这种尝试是值得的。当隼对苍武伸出手时,苍武满心想著这些,忍不住动摇了。一方面,他又顾虑到隼,隼应该有更强烈的理由比他还想逃出绝翅馆。若是让隼继续待在绝翅馆,那他就只有被逼疯这条路了──然而,让隼自己一个人脱逃,苍武并不放心。所以,当隼催促著他握住自己的手时,苍武就像著了魔似的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手。但是,翻过围墙,脚踩在绝翅馆外的雪地上时,苍武却猛地意识到了他们逃出的机率是多麽地微小这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