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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春飞哥哥,我等了你整整五年,你不要这样不见我好不好?哪怕你出来打我,骂我,我都是愿意的,可是你这样,我真的真的很怕……”秦纵嗓音低哑,嘴里一阵发麻的苦涩泛滥,“你就算,不愿意见我,可你连拼死生下的孩子也不见见么?”“他叫秦逍,你可以叫他逍儿……他眉眼与你很像,鼻唇却像我更多些……他很羡慕,别人有娘亲。”“春飞哥哥,我愿意等你……你若是不见我,我就和逍儿一起等,等到你出来为止。”上京的深秋,常伴瓢泼大雨。秋风凄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将一片浓雾似的黑云吹来了。空气间隐隐有一股潮湿的闷感,云层之间有闷闷的雷声翻滚,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爹!我好冷!我好怕!”秦逍眉头皱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害怕!”是了,秦逍怕打雷。一道闪电破空而下,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照亮了大半个天际!正在此时,那道禁闭的木门被推开,谢春飞站在屋内,面色不霁:“……进来。”秦纵心底闪过一丝欣然,他知道,这步险棋走对了。他刚带着秦逍进了屋,外面便轰然一声,落下倾盆大雨。外面天色完全阴沉了下来,谢春飞摸出一只火折子,点亮了房间内的蜡烛。秦纵近乎贪婪地看着谢春飞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也太过直白,任是谁都挨不住,谢春飞只好先开了口:“……何必呢?”比起五年前那副活死人的模样,谢春飞如今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异。他面色褪去了灰暗,原本莹白的肤色里透出淡淡的粉,一双眸子似是秋水潺潺,在有些模糊的光线中更是多了几分柔和的神色。时间似乎格外优待这个人,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却一点也瞧不出年纪来,依旧如二十多岁时秀丽清雅。“我只是想见见你,”秦纵喉咙发干,眼底发涩,“逍儿……也想见见你。”谢春飞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许悲哀,几丝嘲讽:“秦纵,你总是在逼我……从小到大,你都这样,到现在还是在逼我。”“我……”“小的时候,你逼我待你格外好,非要我喜欢你;长大些了,便耍赖撒娇,半是哄半是骗地逼我嫁进秦府,离开落霞谷;过几年,便是逼我为你生个孩子,又搬出我那早亡的父母逼我叫我留下……而如今,你竟然用孩子逼我,逼我来见你。”“春飞哥哥,不是的!”谢春飞疲惫地打开秦纵急急扶上来的手,一字一顿道:“从始至终,秦纵,你不过都是利用我的心软……仗着我喜欢你,宠着你,任你所为。”他们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心思细腻的小孩子感到了不安,秦逍心里怕极了。他抬头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的爹爹,又看看对面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娘”,本来就害怕打雷的秦逍,终于忍不住,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自打秦逍进来,谢春飞就没敢仔细地看过这个孩子。秦逍是他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敢去看这个孩子——他怕只消一眼,那些积攒下来的勇气便通通要抛到九霄云外去,无论秦纵说什么,辩解什么,他最后都会忍不住跟着重新回到秦府。可是那上京的秦府……着实是他的噩梦。更何况……他回去做什么?秦纵不是早说过,上京的公子小姐,都挤破头也要嫁进秦府么?那又怎么会缺他一个?谢春飞连个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视线垂落,秦逍的哭声实在令他心碎,他却只能硬邦邦地道:“雨停了,你就带着他回去。”【十九】"春飞哥哥,你是不是还恨我?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不能求你原谅,可是我是真心想要同你在一起……"谢春飞笑了一下,摇摇头打断他的话:"秦纵,你别想太多。五年前我便说了,我不恨你,也不曾悔过……只是,我也没办法同你好好在一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因为我很害怕。"怕五年前那段日子,那生不如死的折磨,痛入骨髓的感觉,还要再次发生。他受不住的——这次死里逃生,可是若是再来一次,他真的会死。从前种种,历历在目,一分一毫都不能忘却。谢春飞原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可他现在才明白,那并不是大度,那只是心灰意懒到了极点,便懒得再去深究罢了。不是不在意,而是当在意也没有什么用的时候,便要学会,不再计较。外面的雨点砸在地上,淅淅沥沥的,屋内却寂静一片,只听见秦逍若有若无的抽泣。秦纵心底一片冰凉,他费力弯了弯唇角,弯下腰掏出绢子给秦逍擦眼泪,轻声哄着孩子。他已经同秦逍一起生活了五年,很多事情并不假手于人,因此自然知晓该如何将秦逍哄好。谢春飞心烦意乱地靠在一边,心里乱作一团,加之外面雨声也不小,一时之间没有听清秦纵到底和秦逍说了什么。只是瞧见不一会儿,秦逍竟渐渐止了哭声,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面上神色却是好转起来。看来……秦纵这五年来,对孩子倒是无微不至,连这种哄孩子的事情,都做的如此熟稔,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这令谢春飞倒是有点诧异,因为在他的眼里,秦纵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可是又转念一想,秦纵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哪还是什么小孩子呢?谢春飞借着有些模糊的烛光,视线还是飘到了秦逍身上。秦纵说的没错,这孩子眉眼当真是很像自己,而那高挺的鼻与紧抿的唇,却同秦纵一模一样。这是他的孩子……谢春飞的心还是无可自抑的软了下来。他很想这个孩子,也对五年的缺席感到愧疚。秦纵蹲时间久了,眼前发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了,于是站起身缓了缓,弯腰把秦逍捞在怀里,秦逍小腿踢蹬两下,在父亲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秦纵的脖子,委屈巴巴用一双红眼睛盯着谢春飞。"雨停了,我带着他走了,下次再带他来见你。"他以血饲花五年,即使身体底子再好,也会在五年的损耗中慢慢磨薄。比如从去年开始,他的面色就十分苍白,常常会觉得头晕眼花,有时候甚至还会站不住,若是没人扶着他,他就要往地上摔。所以厨子备着的膳食都变成了补血养气的药膳,厨房里永远用小火煨着一罐鸡汤,暖着一壶枸杞红枣红糖茶。补品吃了不少,补血顺气的药方子也是喝着,但即便如此,还是抵不过他消耗的那些血量,人也愈发单薄了。秦纵生怕自己会晕在谢春飞面前,因此咬着牙强撑着将秦逍抱着,离开了落霞谷。谢春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树林里,弯腰拾起地上深蓝色的小口袋,他以为是香囊一类的东西,但是却没有香气,摸起来也不像是香料。他打开来看,里面最上面是两枚红枣,拨开往下看,是几块压成方形的红糖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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