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那狐狸有些飘忽的声音,“蛇妖,你那个心上人叫,叫上面来着?”殷瑟眯着眼睛,望着树梢上若隐若现的一角屋檐,懒洋洋的回答:“文德,斐文德。”“……”影疏木着长脸,然后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叫什么。”殷瑟吞下嘴里的茶点,刚要张口,影疏已经高声吼了出来,“斐文德!斐休的儿子斐文德!我……老蛇妖你疯了!”面对一副天要塌了似的影疏,殷瑟却很平静,他漫不经心的沏了杯茶抿了口,有点凉了。他放下茶杯淡淡回道:“约摸是病了。”“……还能治不?”影疏也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殷瑟将筷子投进食盒里,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道:“挺严重的。单位不乐意治。”影疏也静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那我就……祝你好运。”殷瑟撇了她一眼,拿出帕子擦嘴,“爷我运气向来不错。”影疏无言,忍了了许久,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是忍不住说道:“他是个男人,你不是只欣赏美人么。”殷瑟看着远处山青烟云浅淡,他摸了摸下巴,轻笑了一声,“那和尚可俊俏,美人,可没他好看。爷以后,就乐意欣赏他这一个。”影疏有些急了,“那他也是个和尚,出家人,六根清净。你看看你那手,谁不知道金山寺的法海佛法高僧,他收了过少个妖精你不知道啊!你艺高人胆大,可要是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呢。”殷瑟哈的笑出了声,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阳光照在脸上显得这张脸上白的好似透明。“第一,我既没想过上他,也没准备让他上我,由他六根清净吧。第二,他不是个滥杀的和尚,收的都是那些该死的。并且我不信,他会想要杀我。最后……”殷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我若成了仙,这船怎么个翻法。”影疏抬头看那蛇妖,嘴唇动了动,最后竟只能冷冷的嘲弄了一句,“蛇性主淫。大人,我这楼里的姑娘可都还想着您老呢。”殷瑟负手弯下腰对着她眨了眨眼,“区区不才,风流不下流,洁身自好老蛇一条。”影疏挥手就要招呼那张欠打的脸。殷瑟起身一避,“好了,爷我要闭关去了。”“喂。”影疏起身要追。只听“哐”一声,那老蛇已经甩上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再见。影疏晓得这蛇妖便是这样,万事不挂心,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正因为太了解这蛇的个性,才更加担心。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蛇妖如此执拗的模样。劫数啊。狐妖在门外站了半晌,最后提上食盒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道:“情,太执,不好。伤己伤人。你多保重。”蛇妖闭目打坐,轻笑一声:“小狐狸,这句话我送还给你好了。”……修行不知岁月。殷瑟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白雪点点,他愣了愣。掐指算了算,好么,他还为是过了一年,结果十年也不过是他的一闭眼再睁开。他伸了个懒腰,太久没动,骨头“咔咔”直响。这蛇妖是个软的,麻溜的往床上一瘫,滚了两圈。冬天蛇要冬眠,就算以殷瑟修为早不需要了。但这条懒蛇向来是能躺着绝不站着,困了立刻就找个地方睡去的主。大冬天的也不愿意费力气醒,当睡则睡一向是他的原则。只是这蛇妖眼看着就要睡过去,有突然清醒。睁着眼睛呆了许久,突然跳了起来,打开门就要往外走,又被一阵寒风给呼了回来。蛇妖抹了把脸上的雪花,提着刚刚在门边发现的炭火嘀咕了一句,“这小狐狸是越发细心了,居然还能想得到冬天得给爷送炭暖着。”他放下炭篓子,取了火盆生了盆火烤着,“啧,这外头这么大的雪到底要不要出去啊。烦。大冬天的,谁爱去谁去,爷出去得冻成条死蛇……”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算,“嘿,等雪停再暖和还得半个月!雪化的时候更他爹的冷。”最后他低咒了一句:“该死的和尚。”……金山寺庙依山而造,从山麓到山顶,一层层殿阁,一座座楼台,将金山密集地包裹起来,山与寺浑然一体。十年之后再见,越发的宏伟壮丽。纵然是风雪不停,但或许是人们觉得这样的天气礼佛才能更显诚心。好吧。江南之地哪里有什么大雪飞扬漫天的情况,顶多也不过不是山顶上白一点点,就是这条蛇格外怕冷些罢了。看看自山脚延伸至山顶的石阶上,多少老百姓不带蓑笠有伞,有说有笑的往上走,边走边说:“下雪了,不容易哦。明年这收成差不了,菩萨保佑哦。”还有不少慕金山寺风景秀丽之名而来的文人骚客,雪中观景更有一番味道。殷瑟披了身桃花色的披风,里头一身白雪缎子,衣襟、袖口与下摆都着了红梅花纹,越发衬着蛇妖眉目艳丽,俊美无俦。他晃着手中的食盒,修长的腿一步便能上去两级台阶。金山寺本就不高,殷瑟一路上到大殿门口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大殿门外,一僧人冬雪之天依旧一身单薄的白麻僧袍不沾一尘。他双手合十双掌间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持珠。香客往来间多于僧人一礼,僧人便一礼还回。也有人会面带这微笑与僧人说上两句话,那人大多是听着,然后偶尔回上一两句,往往也就动上两下嘴唇就也完了。这和尚,还是这副不苟言笑的冰山样。殷瑟远远看着,低头一笑。十年,重新见到你时,我才突然感觉到,真的,好长啊。章六:茫茫不知,风雨雷霆 头顶传来冷清而淡漠的章六:茫茫不知,风雨雷霆头顶传来冷清而淡漠的声音,“你如何来了?”殷瑟有一瞬间的晃神,抬起眼,那个刚刚还在大殿门边的和尚此时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蛇妖直勾勾的盯着他瞧,看越发冷淡的人,看那越发硬朗的眉角,看那依旧澄澈不沾染尘埃的眼睛。和尚眉峰一蹙,显然是蛇妖的眼神太过放肆所致。其实也不过几息的时间,蛇妖看不够,和尚已经举步后退。“我来看你,不可以么?”蛇妖连忙拉住法海的袖子,道。法海望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此时往来香客众多,法海又是众目聚集所在。几个香客已经疑惑的望了过来,想那个人这般大胆无理。“随我来。”法海无法,低声道。蛇妖满意的放开了和尚的袖子,却不愿跟着法海走,“我看山脚那几株梅花开得正好,我要去看。”他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法海,法海只好收回已经迈出的脚,转而往山脚走。他走路总是不紧不慢,颇有一种荣辱不惊,闲庭信步的从容感。蛇妖此时也有了心情,拾级而下,还趁无人注意见,化出了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伞上一幅墨梅颇有梅花疏、瘦、幽雅,与他这一身红梅衣裳浓淡相宜,相得益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