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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猎雪笑得肚子疼,杨乐忍无可忍地把他踹倒:“我去你的吧!”一顿饭吃到半夜,四个人歇了俩。陈猎雪看着一桌子杯盘狼藉也不想收,起身去阳台开窗子通风。杨乐拿了罐啤酒到他身边坐下,看他神情有些怅然,问他:“想家了吧?”陈猎雪摇摇头:“想起以前一个大哥了。”“你家还有哥哥呢?”“不是亲的。”陈猎雪说,想了想,改口:“也算亲的。他也喜欢在家里煮火锅,他喜欢热闹,喜欢大家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杨乐心说这不还是想家了。随口道:“他干嘛的?已经工作了?”“走了。”陈猎雪看着头顶的月亮,今天的月亮特别亮,一年的沉淀让他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不在了。”“啊。”杨乐的脑子被啤酒泡得有点混沌,反应了一下,明白这句“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拍了拍陈猎雪的肩膀,“没事儿,以后我们仨就是你大哥。”陈猎雪看向他,心底泛起柔软的波纹。纵康在他心中的位置绝对无人可以替代,但他知道杨乐的关心是真诚的。他想起半年前关崇说过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一个倾诉的途径,在你遇到下一个小伙伴以前,至少你想找人说说话,帮你拿主意的时候,身边不会空荡荡的。”他没有交过几个朋友,杨乐他们的出现对他而言应该能算得上“下一个小伙伴”。这样一想,好像他的身边总能在适当的时机出现温暖的人,这实在是他的幸运。于是他微微地笑起来,也拍拍杨乐的肩膀:“行啦,老大,你眼皮都打磕碰了,也去睡吧。这摊子明天再收。”杨乐“嗯”一声,起身往沙发上一扎,嘟囔:“我可不跟那俩孙子一块儿睡,半夜再吐我一身。”转天早上,快递站的李哥打了个电话来,挺不好意思地问陈猎雪方不方便现在来帮个忙,等元旦多给他休息一天、他有点儿急事要出门,这几天还在双十二的余韵里,人手倒不过来。陈猎雪左右没课,也睡清醒了,便答应下来。客厅里三位还睡着,他潦草地收拾了两袋垃圾带出去,临出门前,他看一眼窝在沙发上的杨乐,房东留下的沙发并不宽敞,杨乐挺大的个子,睡得拧拧巴巴,毯子还出溜半截在地上。他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把杨乐拍起来,让他去床上睡会儿。“嗯?”杨乐迷迷瞪瞪的,起身抱着毯子去卧室,“你干嘛去?”“去快递站帮半天忙。”陈猎雪竖起食指让他小声,嫌弃地踢开脚边的鞋,“别把这俩吵醒了,一身酒臭,再往我床上爬。”“放心吧,”杨乐把卧室门掩上,哈欠连天地保证,“等你回来屋里绝对利利索索。”陈猎雪出门了,杨乐本来倒头就想继续睡,想想陈猎雪很爱干净,就贴心地把秋衣和裤子都扒了,只穿一条裤衩钻进被窝里。床到底是床,沙发没法比,他这一觉就睡了个昏天黑地。之所以睁开眼,是老二老三在他耳边没完没了地嗡嗡,“杨乐”“杨乐”喊个没完,还又掐鼻子又拍脸。深度睡眠里没有时间,杨乐觉得自己睡了半小时都不到,他烦不胜烦地掀被子坐起来,不耐烦地骂:“有病啊你俩?”老二老三反倒不出声了,冲他一通挤眉弄眼。杨乐眯着眼睛往门口看,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一个面色不虞的……中年男人。他见过。是陈猎雪他爸。“……我靠。”他一下子清醒了,手忙脚乱地往头上套毛衣,蹬起裤子就往床下蹦,还踩到了裤脚,摇摇晃晃地边系腰带边跟陈庭森打招呼:“叔叔你来了,我……陈猎雪出去了,我们昨儿一块做火锅来着,喝得有点儿多……”陈庭森在看到他只穿一条裤衩的时候,脸色彻底地黑了下去。杨乐拉着裤子拉链,“滋啦”,尴尬得想死。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钥匙转门的声音,陈猎雪带着四人份的午饭推门进来,随口说着:“感觉快下雪了。”抬眼跟陈庭森对上视线,他手心一个不稳,一袋子盒饭“啪”地摔在地上。“爸……”他不可思议地弯腰捡饭,简直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说话都磕巴了,“爸爸,你怎么来了?”陈庭森满脸戾气,眯了眯眼:“我不该来?”第58章 杨乐三人屁滚尿流地跑了。他们仨只当陈庭森脾气烂,死洁癖,毕竟四个大男生,又是大学生,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通个宵借个宿,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陈猎雪则习惯地往心脏上想,他手忙脚乱地去收拾那些酒瓶子,跟陈庭森解释:“这些我都没喝,这都是他们仨喝出来的,火锅也不辛辣刺激,我涮着白水吃……”见陈庭森直直站在卧室前盯着他不说话,他忙道:“爸爸你坐。”回头一看,沙发上还堆着老二匆忙拾起来的厚被和席子。“他们……”陈猎雪挠挠脸,自己的朋友被家长看到最邋遢的一面,让他有点窘迫,“平时不这样……”“平时怎么样?”陈庭森终于接腔了,声音冷冷的。“平时也天天来你这儿胡闹?”“没有,”陈猎雪解释,“昨天圣诞节,就一起吃个饭。”说到这儿,他恍然回过神来,问陈庭森:“爸爸,你今天不是白班么?怎么……”他还是想问,“怎么突然来了?”陈庭森面容肃然,仍不回答这个问题,又问:“那天夜里敲门的也是他?”他指的是万圣节,陈猎雪“啊”了一声,承认:“是。那天他们出去玩,寝室关门了,就来我这儿凑合一宿。”陈庭森一脸烦躁,屋里屋外地走了几步,陈猎雪的目光粘在他身上跟着他乱转,虽然也不是太能理解朋友来吃饭借宿怎么能让他如此不高兴,但乍见的惊诧消退以后,他还是憋不住觉得幸福与温暖。明明只是三个月没见而已,之前在关崇家备考时也分开了整整三个月,感觉却截然不同——远距离分别带来的思念与情感寄托,不是在同一个城市可以比拟的。这份荡漾的温情一直维持到陈庭森来到他床边。陈庭森看着床上凌乱的被褥,眉头狠狠地拧起来,他的质问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里头的情绪接近于恼怒至极与不愿启齿,他问:“那人是你男朋友?”陈猎雪愣在原地。“你就这么……”陈庭森烦躁地捋起袖子,弯腰“刷”抽出了他的床单,往地上一扔,“你就一定要有个男人?”陈猎雪花了几秒来理解这迎面泼来的误会,而在他愣神的期间,陈庭森已经挥着两条线条漂亮的手臂,大开大合地拆了他的被罩。三下五除二,动作麻利得很。拆完,他像甩一团脏东西,把被罩跟地上的被单扔到一块儿,抬脚踢到陈猎雪跟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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