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温让拿了钥匙打开门,回头问沈既拾:ldquo没忘什么吧?rdquo沈既拾抬手摁下电灯开关,在骤暗的环境里倾身向前,温柔暧昧地亲吻了温让的嘴唇,蜻蜓点水,立马就离开,再开口,声音里就裹上了低沉笑意:ldquo没了。rdquo温让一瞬间茫然地说不出话,他没觉得有什么,胸腔里的某颗器官却在这电光火石的接触里胡乱蹦了一蹦,脸颊也莫名地烫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被沈既拾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闹得,有些不受控制的害羞。ldquo真是不正经。rdquo嘴唇被轻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着,星星点点跳跃着酥麻,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指责沈既拾,推开家门走出去。今年的天气似乎很适合夜里散步似的,到现在也没真正燥热起来,尤其到了晚上,这个点儿走在路上,夜风习习,小区里很多居民都喜欢吃完晚饭出来溜达消食儿,去广场是个很好的选择,因此路上很多面熟的人,还有一些人牵着的面熟的狗。温让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沈既拾沿路介绍附件的建筑,那里是银行、那里有个诊所,开诊所的是位仙风道骨的老爷子、诊所对面的巷子口有许多小吃摊,晚上很热闹,白天要跟城管躲猫猫helliphellip有个炸臭豆腐的摊子生意总是很好,有一次被扣了,后来城管大队倒喜欢上他们家的臭豆腐,下班后经常几个城管组队去买,那画面看着倒很其乐融融。还有谁家的哈士奇做了阉割手术后,整条狗萎靡了好一阵子,也不调皮捣蛋了,主人相当不适应,担心它得了抑郁症。沈既拾听着这些介绍,心里很快乐,他觉得十分舒服,与温让这样一路闲聊,有一股生活的踏实气息。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影城,恰巧有一场电影刚结束,涌出来的观众基本都是年轻人,热切地讨论着剧情,温让捕捉到一些细碎的只言片语,基本都在说ldquo吓死我了!rdquoldquo那个镜头真的是helliphelliprdquo他往售票台旁立着的宣传牌上看,果然有一档灵异片儿正在上映。ldquo哎,rdquo温让用手肘捅捅沈既拾,冲那诡谲的海报扬扬下巴,问:ldquo看那个么?rdquo沈既拾一眼瞅过去,简直脸都要绿了。第015章他对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不怕,但是很不喜欢这种影片儿里阴鸷晦暗的压抑氛围。这支灵异片儿据说是难得的良心制作,画面和音效都没得说,一上线就广受欢迎。沈既拾跟温让坐在最后一排,僵着身子,紧张得等电影开映。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林浅蓝的女孩儿,她从记事起就在做一个梦,梦里的主角只有一个人,坐在白茫茫的窗台上,跟着林浅蓝一起长大。女孩儿被困在林浅蓝的梦里出不去,每天都只能等着林浅蓝睡觉后来到梦里,通过林浅蓝描述她今天做了什么,来了解世界。林浅蓝随着年龄的长大,越发变得黑丑消瘦,梦里的女孩儿与他正相反,出落得像水仙花儿一样美丽。林浅蓝的大学室友来自古老的城镇,周身都挟裹着森冷气息,林浅蓝与她第一次见面就本能害怕,她看林浅蓝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虫。一系列诡谲的事情在林浅蓝遇到这个室友后展开,直到有一天,室友在半夜里把林浅蓝叫醒,提醒她,一直住在林浅蓝梦里的姑娘,是个靠吸食林浅蓝元气为生的鬼魂,林浅蓝如果再不想办法将之除掉,迟早就将命丧于她。林浅蓝与室友大吵一架,拒绝接受室友的帮助,而在室友愤怒摔门离去后,林浅蓝看着镜子里形容枯蒿的自己,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故事在这时进入林浅蓝的回忆杀,她口述揭晓种种谜团mdashmdashldquo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阵子爱翻老东西,书柜,壁橱,落灰的大箱子,它们在我眼里充满了神秘。我从一摞旧书里翻出一本我妈的旧日记,书脊已经垮了,纸页的边缘发了霉。我从那本日记里才知道,我本来应该有个姐姐。我与她异卵同胞,在同一个子宫里发育,我太强势,总是夺取她的养分,她生下来瘦弱得像只秃毛丑猴子,连哭声都细弱蚊蝇。我在她之后坠地,蹬踹着健康有力的胳膊小腿,充满着新生儿的朝气与希望。她内脏没发育完全就被我从子宫里挤出来,她太孱弱了,连眼睛也没来及张开就匆匆夭折。这些事没人告诉我,他们企图瞒我一辈子,不让我难受。而我还是知道了。也知道了每晚在梦里等我的女孩儿是谁。我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旧日记上,砸上整个本子的最后一句话,将字迹晕糊成一片。lsquo可怜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你有名字的,你叫林深蓝。别怪你妹妹,妈妈下辈子给你赔罪。rsquo我蜷在地上哭泣,心里酸疼得无以复加。就算被你吸干了精气又如何,这是我欠你的。你本该跟我一起长大,享受鲜活的生命与世界,这些都是你本该拥有的,是我夺走了你的一切,让你只能被困在梦里,被困在白茫茫的一隅窗台上,在无休止的时间重复中等着我出现,通过我的只言片语努力拼凑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你该有多孤独啊。你该有多害怕啊。我情愿用我的精气生命,换你能看一眼世间。我情愿你霸占我的躯体,以我的身体血肉供养你,让你能实实在在活一遭。姐姐啊。我最亲爱的,姐姐。rdquo故事的结尾,林浅蓝在哭泣中睡去,她又去了梦里,去见林深蓝,最后一个镜头,是林浅蓝向前递出的,瘦如枯枝般的手臂,电影在此戛然而止。没人知道林浅蓝最后有没有把生命献祭给梦里的姐姐,也没人知道林深蓝还在不在她的梦里。影院里大灯骤开,观众哗然,沈既拾逃过一难般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温让。温让的状态太糟了。沈既拾看到他3D眼镜下面挂了满脸的泪水,心里就一咯噔。他早该想到的,当林浅蓝那大段自白开始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这种台词和剧情,温让怎么会没反应,他一定会想到温良,把电影里林浅蓝那份卑歉引咎到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心脏戳搅得稀巴烂。温让不想这个样子出去,他慌忙用手擦着眼泪,好在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靠里的位置,不会影响其他观众出场。沈既拾没说什么,他温和地揉了揉温让的脑袋,帮他把帽子拉到头顶。ldquo谢谢。rdquo温让小声说。那天晚上,温让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依旧是熟悉的潮湿,他就像多年间只扮演同一个角色,演绎同一部戏的老演员,熟稔地在梦里再一次经历着已知的画面,他处在朦胧的上帝视角,看着自己温良放在宝宝凳上。ldquo哥哥helliphelliprdquoldquo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rdquo这对话在梦里都让他痛彻心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