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拖着箱子奔向检票口，回身冲沈既拾摆摆手臂，笑嘻嘻地喊：ldquo回去吧哥！到家我给你打电话。rdquo沈明天甩下这么几句暧昧不清的话跑了，沈既拾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性取向被沈明天发现了？自己喜欢温让被沈明天看出来了？很明显么？难道那天在卫生间他看见了？看对方的眼神儿都不一样helliphellip对方？温让看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对么？他不断回想沈明天的话，心里怀着这几个惴惴的问题，目送沈明天检票，安检，坐电梯去检票台，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慢慢往回踱。手机在口袋里短促的震动，沈明天发来一条消息：哥你放心，不论怎么样，你都是最帅的！这傻孩子helliphellip沈既拾点点那条消息，忍不住想笑。这感觉很奇异，就像一张藏了很久的，考得很差的卷子，终于被摊开在家长面前，反倒没了东躲西藏时的提心吊胆。一种恍惚的，释放的轻松感，开始在沈既拾的胸腔里升腾。沈明天的笑容依然明朗极了，看来就算真的被他知道自己的性向，也不会被吓到。这是个很好的情况。手机又震动一下，沈明天的第二条消息映入眼帘：只要你觉得对的，我都支持。ldquo我身为哥哥，只想支持他想要的一切。rdquo那天他对温让说过同样的话，此时在耳边清晰的回响。沈既拾觉得自己睫毛根儿有些发酸。大概这就是亲兄弟吧。自己有个好弟弟。他攥着手机，抬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那句ldquo你俩看对方的眼神儿都不一样rdquo，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向擅于对所有事情游刃有余进行掌控的沈既拾，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ldquo心如猫抓rdquo。第035章温让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看裴四冲蒋齐龇牙咧嘴的指挥来指挥去，一会儿让他调酒，一会儿又嫌他动作慢吞吞，好好一个混黑老大哥被他支使得像个打工小弟， 偏偏这个ldquo打工小弟rdquo还一副沉迷其中、乐此不疲的模样，一双深邃眉眼时不时向裴四投去柔情蜜意的一瞥，把裴四臊得直跺脚。温让调笑裴四：ldquo你俩跟一对儿老夫妻似的，一个咋咋呼呼，一个任劳任怨。rdquoldquo你快别膈应我了。rdquo裴四一张脸皱成一团，冲温让抖抖肩膀：ldquo天天就跟这儿黏着，甩都甩不掉，大尾巴一样，烦人。rdquo他们的对话蒋齐听不到，他又被裴四使唤去卸货了。ldquo你怎么样，最近？rdquo温让轻轻摇晃酒杯，抿了一口，回答说：ldquo挺好的。rdquo裴四挤眉弄眼儿：ldquo还跟那个小哥哥保持着呢？叫什么来着，沈什么拾？rdquoldquo沈既拾。rdquoldquo不错呀。rdquo裴四抱着胳膊往台子上一趴，去够蒋齐留下的一包上好香烟。温让斜眼看他，打趣道：ldquo一边嫌弃着人家喜欢你，一边又大模肆样占着人家的好处。rdquoldquo他自个儿乐意。rdquo裴四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气，贱兮兮地慨叹：ldquo要不说这种人都是自己作呢，对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献好，得不到回应也怪不了谁。rdquo他不乐意说蒋齐，说来说去都是槽点，该抱怨的也早就跟温让抱怨过了，比较起来他倒更对沈既拾和温让两人的事感兴趣，话锋一转，又把主题拐了回去：ldquo你跟那小崽子，难不成真打算发展下去？rdquo温让看着裴四，这个擅长把情感当看戏的老友眼睛里满是兴味，仿佛随时都想看到旁人上演为情生为情死的戏码，自己好在一旁捧着爆米花嘎嘎乐。他把目光移到手里精致的玻璃酒杯上，里面色泽昳丽的液体中飘荡着稀疏的气泡。他轻声回答：ldquo还真helliphellip说不好。rdquo裴四张了张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又问一遍：ldquo什么？rdquo温让悠悠喝了两口酒，把酒精的味道在口腔里发挥到极致才慢慢咽下去，语调像做梦一样缥缈：ldquo跟他在一起呆着，不论怎么样都觉得舒服。rdquo他有些自嘲地笑笑：ldquo这大概足以构成，想跟他有所发展的理由？rdquo裴四没能及时回应这个问句，温让的话音刚落地，他的手机便像掐分踩秒一样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沈既拾。裴四闷头抽了两口烟，挥舞着夹烟的手指说你接你接，老子他妈得缓缓。店里暖气打得很足，只穿一件毛衣也不觉得冷，温让没有披外套，走到店外才发现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他在路边滑下接听键：ldquo喂？rdquo沈既拾的声音从听筒的那一头传来，是他贯有的带着略微沙哑的磁性烟嗓，温让伸手接一片雪花，看它被迅速烘到融化。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向裴四坦诚了心意，在这个时刻听到沈既拾的声音，他的心窝竟然也跟着雪花一样融得稀稀拉拉，沈既拾那一声ldquo温老师rdquo顺着他的耳道直接滑入心口，激起一点儿绵腻的水花儿，格外温柔。ldquo嗯，明天已经上车了？rdquoldquo上车了。rdquo沈既拾问：ldquo你还在裴四哥店里么？rdquoldquo在呢。rdquo温让用鞋尖拢起一小撮雪花，说：ldquo你要来么？rdquo沈既拾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温让突地生出一些心灵感应，他站直身子往远处看，问：ldquo你在哪？rdquoldquo你往右看。rdquo温让向右边扭过头，在第四根路灯底下，沈既拾靠着柱子站立，细碎雪花在他头顶轻柔旋转，暖黄色的灯光将他优秀的五官透出浓厚阴影。他隔着四根路灯，隔着夜风和雪花，隔着酒吧街鼎沸的音乐与喧嚣的人群，冲温让弯起唇角笑，贴着手机的话筒柔声说：ldquo出来接电话竟然不穿衣服，不冷么？rdquo温让觉得这个男孩子今天格外好看，在这片纸醉灯谜与灯红酒绿当中，好看得扎眼，散发着吸引一切光芒的魅力。他忍不住笑了，与沈既拾对视着，举着手机向他和灯光走去：ldquo不冷。rdquoldquo明天上车了？rdquo沈既拾把围巾摘下来给温让围上，搓搓他通红的耳朵，又回答一遍：ldquo嗯，上车了。rdquoldquo想进去喝一杯么？rdquoldquo不喝了，rdquo沈既拾顿了顿，说：ldquo我们回家吧，我有话想跟你说。rdquo他有些紧张，语调比平时快一些，看着温让的眼睛里有明明烁烁的光，等着温让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仿佛这会是影响接下来一切是否顺利的至关开头。温让感到自己的胸腔被轻轻撞了一下。他点点头：ldquo好，我去跟裴四说一声。rdquo裴四还沉浸在ldquo温让想谈恋爱了rdquo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震惊的倒不是想谈恋爱这件事本身，毕竟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渴慕爱情与幻想的，抗拒亲密关系的他才是少数派的那一方。他震惊的关键在于，温让那个可能发展为恋爱对象的人，是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在校学生mdashmdash甚至就是温让本人的学生。在裴四的观念里，只要不牵扯感情，跟谁都可以共享快乐，肉体，精神，单纯的碰撞与享受，谁也不去禁锢谁，谁也不入侵谁的生活，多么美妙的事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