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沈既拾在一起的第一个元旦。一切看上去都安宁美好。【第三卷 Chapter3】第038章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温让正跟沈既拾在楼顶看烟花。这座小区建起来有一些年份，每栋居民楼都不到十层，顶楼用一扇大铁门隔着，爬上去就能到楼顶。这里是一处公共区域，平日里撑起晾衣杆，晾晒衣服被子，也有居民晒一些萝卜干红薯干，一些忧郁的小青年偶尔会在半夜爬上来，抱一瓶啤酒大声背诗，往往背不到半首就被自家铁青着脸的父母揪回去。帮温母收拾完饭后的一堆碗碟，窗外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炸得满天都是，温让裹上围巾冲沈既拾说：ldquo走，出去看烟花。rdquo大铁门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轴承锈得吱吱呀呀，楼顶风大，温让推开门就糊了一脸雪，他打了个摆子回头笑着说：ldquo温曛以前最爱来这儿，尤其跟爸妈吵架的时候，一摔门就往楼顶跑，我妈有时候怕她跳楼，又挂着面子不愿意上来找，就使唤我爸上来哄闺女。现在长大知道爱美了，大概是怕晒黑，一般摔自己房间的门生闷气。rdquo沈既拾想想那画面觉得好笑，配合着打诨：ldquo那阿姨就能放心的接着吵了。rdquo温让哈哈笑，赞同道：ldquo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大。rdquo他俩捡了个背风的小角落待着，一团团硕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落下缤纷的光影，底下放得热闹，上头一簇接一簇，轰轰隆隆，两个人面对着面都要大声吼着说话，哈出的雾气跟着雪花一起弥漫，包裹着互相被映照成五颜六色的脸。沈既拾搂住温让的腰，托着他的后脑亲了一口。心脏便跟烟火一样ldquo嘭rdquo一声开了花。这氛围与情景正适合情侣做一些柔情蜜意的小动作，沈既拾捏着温让的手想往自己裤子里塞，不知道谁家往天上放了一个银亮闪烁的大花，ldquo咻rdquo得蹿上高高的天空炸开，范围几乎要把整座城市的夜空都辐射，整个小区都被点了灯一般骤亮，两个人吓得一哆嗦，颇有些小秘密被公之于众的紧张感，下意识往底下望一望，然而就这么一望，却望见了不得了的画面。沈既拾眨眨眼，迟疑着扭头问温让：ldquo底下helliphellip小花园里那个，是温曛么？和李佳鹿？rdquo温让张了嘴，跟他一样的茫然神色，小声回答：ldquo我看着也像helliphelliprdquo又一蓬明硕硕的大花嗞嗞啦啦盛开，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小花园里光秃秃的枝桠毫无遮挡的作用，光天化日一般，温曛与李佳鹿正靠在一棵树干上，抱在一起接吻。接吻。烟火明明灭灭，温曛那颗戴着鹿角针织帽的脑袋也忽隐忽现，温让死死盯着那几根枯枝，睫毛颤动，回不来神儿。沈既拾攥住温让的手，低声问：ldquo温让？还好么？rdquo没什么不好。温让有些呆滞的想。毕竟怎么说，之前胡思乱想过的疑虑也算是给自己铺垫了心理准备。只是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妹妹在跟一个女人亲吻，还是个helliphellip比她大那么多、跟自己ldquo相过亲rdquo、曾经亲口对自己保证ldquo不对未成年下手rdquo的女人helliphellip温让心情复杂的皱皱眉，不知道该作何心情。他僵着脸问沈既拾：ldquo性取向真的会在血亲之间互相影响么？rdquo沈既拾看他这个茫然的样子，再探头看看温曛，联想到之前温让正儿八经询问自己ldquo如果你弟弟是同性恋要怎么办rdquo，他莫名觉得想笑。ldquo大概吧。rdquo沈既拾憋着笑道。ldquo反正你也不会阻挠她。rdquo阻不阻挠是一回事，教不教育就是另一回事了。温让闷闷得想。还没琢磨好该怎么面对这当头一棒，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温让在掏手机的时候依然紧盯着温曛，脑子里乱七八糟旋转着温父温母的脸。ldquo谁的电话？rdquo沈既拾探过脑袋来问。ldquo裴四。rdquo大抵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电感应，温让总觉得这通来电气势汹汹，火急火燎，震动得格外急促，他滑下接听键，一声ldquo喂？rdquo刚冒了个头，听筒里便挤出裴四的尖叫：ldquo你他妈怎么这么久才接？！rdquo温让要冤枉死了。他把手机拿远一点儿冲沈既拾撇撇嘴角，刚想回话，烟花在头顶噼里啪啦一通炸，裴四隔着电话被吓得一蹦，又骂骂咧咧：ldquo你那边天塌了吧！你在叙利亚战场跟我连线啊？！rdquo沈既拾闷着头憋笑。ldquo看烟花呢！rdquo温让又无奈又好笑，冲电话回吼：ldquo有事儿么？rdquo裴四的声音激动又兴奋，还掺着一些按捺：ldquo来我这儿！现在就来！rdquo真不知道什么事才能让裴四兴奋成这样，温让握着沈既拾的手取暖，笑着问：ldquo到底怎么了？rdquoldquo温良！rdquo裴四大声地喊。ldquo蒋齐查到当年温良被拐卖的地方了！rdquo你体会过世界骤静的感觉么？裴四还在那头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温让怔怔的举着手机，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mdashmdash烟花缓慢的升上天，缓慢的一点点打开、雪花缓慢的飘荡，像上帝之手打翻了一瓢鹅毛、耳道里鼓动着缓慢的心跳，血管里浍浍流淌着黏稠的血液、沈既拾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像是隔着山与雾，又像与自己紧紧相贴：ldquo温让？怎么了？你先别哭。rdquo我哭了么？温让呆滞得抬手摸摸脸，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扣着沈既拾的手，扣得铁锁一般紧，指尖儿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沈既拾的手背被自己勒得通红。他几近笨拙的卸掉自己手指的力气，脸颊上湿漉漉的，他没想哭，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没能从裴四那句话里做出应有的情绪反应，眼泪却不受控制得使劲往外冒。怪不得一切都显得这么安静，他混沌得想，大概是眼球上覆盖的泪水将天地都淹没了吧。仿佛过了许久，温让才缓慢得回过神儿来，又仿佛只是一句话的时间，裴四还在电话里嚷着ldquo你快过来！我等你！rdquo沈既拾的眉头皱在一起，搓着温让的脸，揩去他眼角的水汽，安抚着问：ldquo出什么事了？我听到裴四在说温良？rdquo温让觉得自己的心脏恢复了正常功率，它在胸腔里激烈的撞着，几乎想从喉咙口突破出来，他再度握住沈既拾的手，努力克制激动，嘴唇都在发麻：ldquo裴四说，蒋齐查到温良被拐去哪儿了。rdquoldquo真的？！rdquo沈既拾的嘴角忍不住上挑，他能够体会到温让巨大的冲击与喜悦mdashmdash整整十七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温让一个准确的地址，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弟弟，每一次寻丝觅迹的追踪都是瞎子摸象，伤痕累累，无功而返，绝望简直要将这一家人生吞活剥了。温让两把抹净眼泪，头皮都在兴奋得跳动，这一刻温曛不重要了，李佳鹿也不重要了，他大步向铁门走，抖着嗓音念叨：ldquo裴四让我过去，现在就过去。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