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抻着脖子,在忙碌如蚁群的人群中寻找,却怎么也没找到omega的身影……alpha慌了。那个雨夜噩梦般的经历又一次袭上心头,他顾不上什么礼貌、什么举止恰当,心急火燎地抓住经过身边最近的一个人询问omega的去向。因为太过慌乱,连话都难得的说不清楚,重复了四五遍,那人才听懂他要问什么,便带着点艳羡的语气回答:“他呀,他可发财了!”“发财?”alpha没有明白。“是的,”被询问的人像是嘴馋那般咂了咂嘴,“这么大的暴风雨,就算再好的房子,也难免要吹半个屋顶啦,破掉几扇窗户啦,到处都是用得着修理匠的地方,工钱开到平时得5到10倍呢——他是附近小有名气的修理匠,今天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少说连续一周工作都得排的满满的,说不定还得住在雇主家里连夜加班,能不能回得来都不一定呢。”alpha那颗狂跳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却又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站在原地,愣怔两秒。想要卷起袖子,稍微帮点忙。才一动手,就发现浑身瘫软,根本使不上劲——他这才察觉身体情况不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吓人。alpha盯着自己试额头的手看了看,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他天生身体强健,又注意锻炼,从懂事起就没有生过病——怎么这会儿居然发起烧来?哦,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在暴雨中淋了一夜。又不知死活地冲冷水。再加上最近情绪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就算铁打的身体,也顶不住这样来回折腾。第一时间他居然可耻地有点雀跃。脑中瞬间切换过无数个在omega家中赖着不走,撒娇卖可怜博关注的画面……只可惜,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算知道,他也实在做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能帮忙反倒成为病号累赘已经够糟糕的,如果被人发现他在这样的地方留宿还把自己折腾出病来,恐怕就更麻烦……他掂量了一下轻重缓急。咬了咬牙。一面谴责自己脑中居然产生了这样软弱和卑劣的想法;一面扶着墙,尽可能快地向大路移动过去。他的车子浸水严重,已经无法发动——何况就算能发动,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驾驶。只得在街边随便叫了一辆出租车。什么叫“病来如山倒”?alpha这下是彻底体会到了。接连几天,他都被困在高烧、头痛、漫长的昏睡、无尽的热汗与冷汗里……他自己病着,半梦半醒之间满脑子都是omega——明明也淋了整晚的雨,又把床让出来给他自己蜷在沙发上,第二天却还要早起工作,还是修理匠这样攀上爬下动铁锹动锤子的重体力劳动……还好吗?连夜赶工能好好休息吗?是不是也病着却为了一点钱咬着牙熬着呢?这事不能想太细。一想就头疼。就心急如焚。就想要赶紧好起来,去看看他的omega,想要不管不顾地早点把人带回家……可久违的疾病偏要和他作对。越是着急,病就越是像老牛拉破车,总是断不净根。他忍不了,中途跑去omega的房子看了一次,没见到人——omega果然为了赶工在雇主家留宿——回家之后作死得死,重新烧上四十度。小少爷守在他床边一整夜不敢离开,第二天眼睛红得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这一下他可再不敢乱来。遵医嘱乖乖打针吃药,窝在床上当一只抱窝的鹌鹑。整整折腾了十多天,alpha才彻底把病熬过去。刚脱离医生的高压监督,还没来得及做好复健工作,omega那边就出了意外——他病中交代为他盯着omega的私人秘书打电话来:“大人,您可能需要亲自来看看。”“什么情况?”alpha听到电话那头仿佛有嘈杂的争执声,皱起眉。“拆房子,”秘书女士飞快地回答,“对方持有合法的房屋所有证明,我无法阻拦。”alpha违背了自己的教养,当场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现场。可赶到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omega的“家”已经化作一堆废墟。断壁残垣中一些凌乱的私人物品苟延残喘地探出头来。破砖烂瓦胡乱地混在碎了一地的茶具里、压在那张被alpha睡了一晚现在四足全断仿佛只剩床垫的小床上、落在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草间。破坏者——或者应该尊称他们“真正的主人”?——已经走光了。只在原来的地基上留下了一个由政府颁发,代表“批准重建”的标志。街道上的邻居们像是雨后的蘑菇,三三两两地从家中探出头来观望,有的唾骂拥有者的无耻,“看街道情况好一点就跳出来夺取改造的成果,也不看看都是谁的血汗”;有的抱怨他们不通人情,“最少也给人留个搬家的时间啊”;也有的不得法地对着omega说着些车轱辘的安慰话。而omega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站在残垣断壁之中。脚边放着一个旧衣箱,怀里抱着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记。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又淡又长,就像随时会在即将来到的夜色里融化一样。alpha心口一紧。连忙大步流星地赶上去,脑中来来回回盘算着安慰的话,可一望见omega的脸,自以为准备完全的腹稿顿时烟消云散:这还是个活人吗?这怕不是个失魂落魄的小木偶吧……因为连日加班,omega看上去比往常更加瘦削,下巴尖得像是一低头就要戳破自己的心口。干瘪的脸庞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那双原本水汪汪活泼泼的眼睛,眼下如枯井般干涸,玻璃珠般空洞,甚至有点失焦……明明正对着自己短暂拥有的“家”,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简直是正对着alpha的心口扎一刀。锐利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尖都跟着打了个哆嗦,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后悔和内疚——脑子里缺了哪根弦?怎么会相信omega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也能过得好?为什么不早点把人弄回家去?什么时候不生病,非得在这种关键病?言语蜂拥而至。堆积在嘴边。他想要开口却不知该捡哪一句。倒是omega余光瞥见alpha的身影,先过来招呼:“您怎么来了……”他大概是想像平常那样笑的。但没能笑好。脸部的肌肉抽搐着挤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大概自己也知道不太对劲,连忙低下头去:“抱、抱歉。”alpha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脸,意识到周围的人群,又忙将手收回来:“我听人说出事了,就过来看看。”“对不起,”omega忙说,“让您看到这种事……是我的不对,非法居留什么的……总之这样的事情在这条街上是特例,请您……”他抬起头,微微蹙着眉,祈求地看着alpha,“请您不要因此放弃这条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