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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手!”苏晏咬了他一口,“流氓!”厉建国笑出声来:“大半夜脱成这样钻我被窝,还是说我流氓?”“你!?”苏晏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得斗大。——厉建国年纪虽小,但一直接受厉苛揠苗助长式教育,心智成熟得很。生意场上颇有些年长爱玩的酒肉朋友,应酬时也很能逢场作戏,对着大他五六岁的欢场老手好不露怯,调笑、说荤话、吃豆腐,怎么油滑怎么来,轻车熟路。但他不让苏晏见自己的这一面。也没把苏晏往这方面想过。不知道怎么会顺口溜出这样的话来。话出口他就后悔。看到苏晏倍受惊吓、困惑又伤心的表情更是五内俱焚:“晏晏,是我混账。你别往心里去。”——说着反手就要给自己一个耳光。被苏晏抓住手:“又没怪你。”厉建国没法看他的眼睛。起身下床给他找睡衣。苏晏拽着他不放:“……别走……”声音低下去,气势一下就没了。厉建国凑过去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蛋:“我去给你拿个睡衣。总不能由着你这么光溜溜的。等下要感冒了。”给苏晏穿好衣服,两个人又重新窝回被子里。苏晏还是不开心。背对厉建国,只留给他一个愤愤然的后脑勺。厉建国没有办法,搂着在他细白的脖子上轻吻无数下,低声下气地温言哄他,直到天边都泛了白,苏晏才期期艾艾地转过来,手臂绕到他脖子上:“你都不想我……”“怎么会不想呢,想得我都睡不着……”“骗人,你明明……”“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你还凶我!”苏晏目光灼灼。厉建国低头在他炽热得仿佛要燃起来的睫毛上慢慢地亲,亲得苏晏舒服地闭上眼像猫一样哼唧着往怀里贴,才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担心死了,心脏都要不跳了……天这么黑,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你爸……”苏晏听到这里骤然睁开眼,死死地盯住他,上目线精明又锐利,直接洞穿心脏,厉建国无处可逃,只好老实说,“……我可怎么办呢?”苏晏就心软了。抬手摸他的脸,小心翼翼的,动作很轻,像微风过时桃花的细瓣落在水面上:“对不起。”厉建国笑了一下。抚上他的手背,慢慢地把他的手移到唇边来吻他的掌心和指尖:“是我该说对不起——还疼不疼?”灯已熄了。苏晏脸颊眼角的红,在晨光里像是宛如初生的第一缕霞光。厉建国发现他在发抖。微弱的。贴得近所以感觉很清晰:被扣在自己掌中柔嫩的小手,倚在怀中温热的身体,黏在腿边的小脚丫……苏晏全身上下都细密的颤栗,厉建国忧虑起来:“真的疼?”“屁股不疼了,”苏晏也学着他的样子,拽他的手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心疼。”厉建国的手比苏晏大得多,手掌宽,手指也长。摊开来可以把苏晏大半个胸口都罩在手里——像是隔着皮肉抓住了心脏,温热的,活泼的,在掌中勃勃地跳动,带着呼吸的起伏,让他想起当年那只自己非常喜爱的小仓鼠。明知道苏晏是撒娇,厉建国还是纵他,顺着话问:“那怎么办?”苏晏对着他抬起脸,长睫毛慢慢地压下去,盖住闪烁不定的眼眸,嘴角勾起一点点笑:“要亲亲。”“爱撒娇。”厉建国说着,凑过去碰他的嘴唇。苏晏舌头伸出来,迅捷而灵活,像伊甸园的蛇,飞快地钻进厉建国唇间。厉建国吓一跳,赶紧退开。苏晏不满地哼一声,缠着他的脖子不让走:“要舌头嘛……”“苏晏,不行,”厉建国强迫自己把脸沉下来,稳着呼吸尽量用严肃的声音说,“这个绝不行。”厉建国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说的话相当于最终宣判。不用多说什么,苏晏也知道再磨也没用。看不见的耳朵和尾巴一时都耷拉下去。厉建国立刻不忍心,赶紧说:“只有这个不行,其他什么都依你。”“真的?”“嗯。”“说好了,不许耍赖。”“我什么时候和你耍……苏晏?”厉建国刚想笑,就被怀里这孩子的动作吓得倒抽了一口气:苏晏飞快地解开刚刚厉建国亲手给他扣上的睡衣扣子,一连解了三个,“唰”地一下拉开:“那亲在身上,要留印子的那种。”说着指着左边胸口,“这里,心脏上面。”执拗的模样。盯着厉建国的眼睛单纯又热忱。像能点燃一个灵魂。厉建国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他又不傻。喜欢亲和喜欢肢体接触,还能解释成“受热情的外国文化影响”、“家教和习俗不同”。但到了“在身体上留印子”的程度,就绝不是普通的嬉笑玩闹说得通的了。他不动声色地把苏晏的衣服拢起来,按捺着性子柔声问:“谁教你的?”“什么?”“留印子。”厉建国不敢说长句。怕句子一长,火气就跟着往外喷:他的苏晏,捧在掌心里,冬天怕他冷,夏天怕他热,走快怕他摔,平日怕他闷怕他不高兴,见缝插针教他上进,生怕他一不小心拐到歪路上去,视线时时刻刻不离左右,几分钟看不到心就慌——就这样,还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苏晏给教坏了!要让他知道是谁,他能活生生地把那人的肠子扯出来,在脖子上打个蝴蝶结然后挂到树上去风干!苏晏却全没有察觉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坦然地回答:“林老师呀!”林老师?厉建国难以置信:“我请来教你语文的那位?”“是呀!”厉建国皱眉:看上去明明是个正经人……为什么……“怎么了?”苏晏察觉气氛不对,紧张起来。“不,没什么。”事情很敏感。厉建国不忍心苛责苏晏太过,却又必须教给他尺度和界限。这可十分为难。毕竟厉建国自己说到底也只有十五岁。仅有的经验全是欢场里逢场作戏,正经连女生手都没有好好牵过。他只好推说约了人马上要去谈事情,行一个缓兵之计。苏晏一听他有正事,一秒变乖。开始检讨自己闹得他一晚上没睡觉的问题。厉建国用被子把他裹好:“你赶紧的好好睡,就是体谅我了——熬一晚上,脸都白了。”道过晚安,犹豫片刻,还是低头吻了苏晏的前额。该怎么和苏晏说呢?去见凌思远和回来的路上,厉建国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回到房间推开门,看到苏晏裹成一条蚕般卧在自己的床上,想好的话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蹑手蹑脚地上前,才发现苏晏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自己。“醒了怎么不起来?”厉建国笑着把手伸进被窝里拽他,“什么时候多这个赖床的毛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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