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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建国先扎扎实实地跪下才敢捡那落在地上凌乱的纸。快速翻过一次——那上面分明都是厉苛自己的签名。但厉建国知道,这其中有好几个签名纯靠凌先生的枕边风,还有一些靠的是报七分瞒三分的忽悠。厉苛做事看重结果。如果项目成功,这点“技术处理”自然不是什么大事。谁想忽然有这一变故……如果这时提醒名字都是他自己签名的,恐怕只会惹厉苛更生气。厉建国只好低头:“……父亲言重了,我并不敢……”“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厉苛猛地打断他,“当年你妈带过的玉佩,你也给了人了?”厉建国一凛:“是。”厉苛走他面前,居高临下沉声问:“给了谁?”厉建国知道瞒也没用,诚实说:“苏晏。他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厉苛冷笑:“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等厉建国回答,又接道,“哦,不是当年。就前两个月和我要钱给苏家投项目的时候,说的还是‘深入敌后从内部瓦解’呢。”“这又不矛盾,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厉建国早就料到厉苛有这一审,计划好了应对策略,此时非但一丝不乱,反而顺着厉苛的话笑起来。厉苛不接。目光落在他脸上。又敏感、又锐利。几乎像是柳叶刀,要穿过颅腔直接到厉建国的大脑里去看看。换成厉苛那些手下,被这样看一两眼就要瑟瑟发抖,即便一两年前的厉建国,在这样的审视下也难免动摇,可如今他却已经能迎着这样的目光保持笑容:“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这话父亲该不会没听说过吧。我们和苏家,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您这就着急了,是不是对自己的教育太没有信心了?”那个勾起嘴角的模样,活脱脱是一个翻版年轻的厉苛。连厉苛自己都忍不住微微一凛。厉建国已经长得很高大。跪在地上比他坐在沙发上矮不了多少。全身的肌肉隐含着力量。像一只蛰伏的雄狮。让人看不透。厉苛皱眉。他不喜欢无法掌握的感觉。哪怕自己的儿子也一样。“如此说来,”厉苛略向前一倾,难得地没有用命令地语气,“就算苏氏出现这么大的动荡,你也并不打算撤?——苏敏学一死,到处可都人心惶惶。据我所知,不准备续贷的银行就有好几家,几个合作方也找我私下通过气,普遍都不看好,你却,”他盯着厉建国的眼睛,加强语气又问一次,“还不打算撤?”“不打算,”厉建国毫不回避地直视父亲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现在终止合作,前期那么多投资,动用的人脉、投入的精力,全浪费了。”他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揣度着厉苛的神情,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我个人以为,目前对厉氏最有利的做法反而是坚持合作,帮苏家渡过难关——等这一波过去我们成为苏家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说。”沉默。两个人彼此探寻。大概都在猜对方的底牌。半晌,厉苛又笑起来:“但我恐怕夜长梦多,觉得还是就地拆了苏氏,分而食之的好——到嘴的肉比未来的蓝图靠谱多了,何况比起这一波能吃到嘴里的,前期那些能投入算不了什么。所以我还是决定撤。”厉建国的拳头骤然握紧:“我反对。并且会反对到底。直到上董事会投票。”厉苛拖长音,一唱三叹地“哦?”了一声。“我这几年都花在这一系列项目上,绝不会让它轻易地砸在手里。”这是厉建国有生以来第一次正面反抗厉苛,听得出声音都有点抖。厉苛笑起来:“凭你?”厉建国不再掩饰自己的紧张,用力地吸了口气,才慢慢地说:“凭我自然有点难。但这些项目,多半凌叔叔也都非常喜欢,好几个都是他一路跟着的……”厉苛被将一军,顿时笑不出来——这些项目中,的确有好几个是凌思远亲自来“游说”,啊不,应该算是“游睡”他同意的。凌思远这么多年对什么都淡淡的,难得一些他有兴趣的事……“你倒很会选合伙人。”厉苛笑得更深。厉建国真是怕他会一个暴起打断自己的腿,赶紧说:“我哪里有资格选择凌叔。都是为厉氏好。”厉苛摸了摸下巴:“想要挺苏氏到底也不是不可以……”厉建国听他语气松动,反而紧张起来,屏息不敢接话。果然,厉苛反将他一军:“你如果把和谭家的亲事定下来,我这边就抬一手,如何?”厉建国果然瞬间静默。厉苛从七八年前就想要谭家。厉建国懂。他和谭云的事没定下来始终是厉苛一块心病。这两年谭家搭上顶头的红线,手笔越来越大,厉苛眼热,就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可厉建国计较她把林大丫介绍给苏晏,非但不愿意主动和她联络,连她锲而不舍地贴上来,都只是不冷不热地挡回去。厉苛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打也打过,跪祠堂也跪过,厉建国只硬挺着不松口,逼得厉苛恨不得摁着头让他们来赶紧拜堂生孩子。这会儿提出来,大抵铁了心要坐实和谭家这一门亲了。除了想要谭家,恐怕也是……真怕他和苏晏有点什么吧……苏晏,苏晏。厉建国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手腕上和苏晏成对的玉佩。这可怎么办。不订婚,就没有钱——说是上董事会,可是以苏家现在岌岌可危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生出变故,哪里等得他这边反复拉锯,能快得一刻是一刻。可如果订婚,苏晏他……厉建国在厕所里开了排气扇,点一支烟。厉苛带给他的压力比预估得还要可怕。不止于心理,而是直接作用于身体。心跳快,呼吸急,胸闷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缓下来,看镜子里眼底充血发红。他漱了口,又用冷水扑了扑脸,镇定下来给苏晏打电话——这件事,他理性上觉得应该和苏晏商量一下。可电话接起来他就不忍心了。那边苏晏的声音拿起电话就叫了一声厉爸爸,又软又涩,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我们苏总怎么这个调调啊?”厉建国问——他听到苏晏这样没有精神就心疼,可能听到苏晏的声音,又觉得心口很软,被厉苛逼迫的那些难受都抛在九霄云外了。“我累死了……到处找钱,哪儿哪儿都缺钱,再这样下去我们家祖业都要被我拿去卖了……”苏晏咕哝着抱怨,“好想要抱抱……”厉建国问他在哪里。苏晏赶紧说:“我就说说而已,你可别脑袋一发热跑过来了。你那边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我知道的。”“这么乖啊。”“我可是也要独当一面的呢。”苏晏说,“也就在你面前撒撒娇。”独当一面什么的,厉建国从小就听他挂在嘴边,眼下是真名副其实了——这些天兵荒马乱,苏晏一个人扛着苏家这么大一个摇摇欲坠的架子,居然一丝不乱,连厉建国都有点佩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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