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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八月的最后一个夜晚,本来也没什么不同。那夜队列放得比较早,因为第二天就开始正常上课了,孟春水的夏令营也少考了一张卷,于是十点多就到了家。队列少说也走了一个多月,把骨头都走酥了,赵维宗冲完凉就瘫倒在凉席上。蝉鸣已经停了,听着隔壁屋老爹老娘一如往常的呼噜声,他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怪异,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憋了尿了?昏昏沉沉磨蹭到厕所,解下裤子才发现并不是。走到院子里,他抬眼看见月亮弯成了一道细弧,高挂在黑漆漆的天上,弧下面居然有个人,坐在他家和孟春水家共用的屋脊上一动不动。赵维立刻屏住了呼吸,再仔细一看,这人就是孟春水。ldquo你在干嘛?rdquoldquo乘凉。rdquoldquo真的吗?rdquoldquo假的。rdquo孟春水声音淡淡的,却有点沙哑。赵维宗吸了口气,一脚蹬在墙上,窜上了老槐树。又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墙头溜上屋顶。上房揭瓦他还是非常擅长的,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发出的声音也不算太大,完全看不出他脚上穿的是滑溜溜的塑料大拖鞋。然而,当他弯腿坐下,正想吹嘘几下自己的能耐时,却发现孟春水居然在哭,眼睛瞪得很大,眼泪一滴滴地挂在脸蛋上。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赵维宗一时语塞。ldquo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是个很爱哭的人,rdquo孟春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ldquo而且我一哭就老是停不下来,话还特别多,其实有时候我不是很想哭的。你没见过我这种人吧?rdquoldquo没见过是没见过,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谁惹你哭啦?rdquoldquo没人,rdquo孟春水的大眼睛又冒出些眼泪,ldquo没人惹我就不能哭吗?rdquoldquo好好好,想哭就哭,咱不用掖着,也不用谁批准,rdquo赵维宗很想帮他擦擦眼泪,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好握着一把汗,ldquo我就是觉得这屋脊有点硌屁股。rdquo孟春水没理他,扭头望向自家院子。一时间很静很静,只能听得到地上的虫鸣,以及孟春水拿胳膊擦眼泪的声音。半晌,赵维宗问:ldquo哭好了没?rdquoldquo没,rdquo孟春水吸了吸鼻子道,ldquo我再哭一会儿。rdquoldquo再哭我可只能拿背心给你擦鼻子啦。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赵维宗二话不说就开始掀衣服。ldquo你干嘛?rdquoldquo给你擦鼻子啊。rdquo看见他这认真的呆样,孟春水终于笑了出来,可说话还带着点哭腔:ldquo我有时候觉得你特有病,有时候又觉得你特别正。rdquo说着他按住赵维宗的手腕,把背心拽了回去。ldquo脱衣服就算了吧。rdquoldquo啥叫正?rdquoldquo就是好、特好的意思。rdquoldquo那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rdquo之后二人又不说话了,抬头望住弯月许久。最后赵维宗打破了沉默:ldquo要不helliphellip咱回去睡吧?rdquo他以为今晚孟春水是不会说出到底为什么哭了,他也不想勉强。况且月色再好,坐在屋脊上发呆总没有跟席子上打滚来得舒坦。孟春水扭头看他:ldquo你困吗?有点事情,我琢磨了几天,现在还是想跟你说。rdquo赵维宗立刻来了精神:ldquo不困,我特别清醒。rdquoldquo你看见那辆车了吗?rdquo赵维宗顺着春水的手指看去:ldquo啊,看到了。rdquoldquo我爸回来了。rdquoldquo他平时不在吗?rdquo孟春水摇头:ldquo我以为他半个月没回家了。rdquo赵维宗知道,隔壁那位神秘的孟叔叔在国企当大官,基本不怎么露面,想来是很忙的,可没想到连他儿子都见不着他。紧接着春水又说了句完全不搭边的话:ldquo我转来北京,并不是因为我爸的工作,真正原因我谁也没告诉,因为我知道,没人愿意听这种事,我说出来,只会让所有人难受。rdquoldquo你如果愿意告诉我,我很乐意听。rdquo孟春水感激地看了赵维宗一眼:ldquo我曾经有过一个美术老师,我非常崇拜他。就是那天雍和宫门口那位。rdquo赵维宗盯着他的睫毛,等他继续说下去。ldquo半大不小的城市,重点初中,考试是所有人唯一的出路,你知道的,哪怕是初一,也不可能有什么正经美术课。油画课就那么被取消了,我一幅非洲日出还没画完。rdquoldquo那可惜了。rdquo赵维宗有些生硬地回答着,心想哪儿不是这样呢,像他自己这种人,摆在他面前的,也没有第二条路。又拍拍孟春水的肩膀:ldquo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爱好,等过两年高考完就可以画了,想画多少就画多少。rdquo孟春水仰面躺下,靠着青黑的瓦片,笑道:ldquo早就忘了怎么画了。我跟你说,那个老师,他居然拿着话筒上课,就是唱卡拉OK用的那种,还得自备一个接线头,结果说话声音还不如别的老师不拿话筒大。就老是那么懒懒散散的,我们都说,张老师讲课不张嘴。那时候班里八十几号人,能听清的没几个,认真听的也没几个,拿起画笔画的就更少了。ldquo我听父亲讲,张老师是清华毕业的,学的土木,和他是一届的同学。高考刚恢复那会儿,考清华多不容易啊,而且他也不是长沙人,不知道为什么跑来当美术老师。周围人都说他不正常。ldquo可我当时觉得他就是隐匿的艺术家,学校其他老师从不找他聊天,他每天不上课的时候在做什么,去废墟拍照,去展览拍照,去全国各地,再洗出来,把美拿到课堂上,给我们看。rdquo赵维宗想起孟春水屡次表露的,想去各个艺术区的愿望,道:ldquo那意思是,你的童年偶像就是他了。rdquoldquo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对美术的爱好也就那么一点。但就是觉得他很特别,和所有老是都不一样,就像那种不得志的书生。rdquo孟春水说这话的时候很忧伤,使他本来就秀气的五官在月亮下的淡淡的云影里,实在显得十分好看,简直不像这世上的人。他为什么忧伤呢,赵维宗想,他是谁,他是孟春水,他心气儿那么高,又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是不是常常觉得自己和那位张老师一样,也是个孤孤单单的人?没人懂他,也没人想懂他?如果他真这么认为的话,那可就太傻了。赵维宗从不无缘无故就说人傻,说他傻是因为,他愿意陪着孟春水孤独。不过,俩人一块孤独,那还算不算孤独?想这事儿的时候小赵心里有些迷茫也有些甜蜜。这些奇异思绪像月亮边上的云丝一样萦绕着他。赵维宗在心里对自己打保票mdashmdash无论如何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孟春水。自从那天从八达岭回来,他渐渐地接受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可他没说出口,因为不想打断孟春水,更因为他觉得一定会发生的事就没必要急着说出来,出口的誓言反而显得轻佻。此时孟春水又道:ldquo后来我上了高中,还在原来的那所,雅礼。张老师不教我们了,可他和我爸还是朋友,经常来我家吃饭,有时候也和我爸出去钓鱼。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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