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并不会什么厨艺。平时饿了只会给自己煮碗挂面，可就是这么寸，昨天和赵维宗挑了很多菜肉瓜果，满满当当地背回家里，小冰箱将将塞得下，却唯独忘了挂面的事。太失算了。他又在橱柜里找到一盒凤梨酥，还有一周过期，咬起来已如砖头。真的失算。孟春水只得回到赵维宗旁边，盯着对面墙上自己以前贴的皇后乐队的海报，乖乖靠在床头发呆。最后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错，这是在他家里。湘江边上的小公寓，顶层，外面看着不起眼，可内里却大有乾坤。这屋子以前就他和爷爷住，父亲天天在外面见不着人影，于是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比如电视柜上摆着的老龟壳、墙上挂的非洲地图、厕所地上用五分硬币焊接而成的一块地砖，都是孟春水曾经兴趣的映射。再比如说赵维宗现在睡的这张水床，新鲜玩意，躺上去跟漂在水上似的，晃晃悠悠极其催眠。于是小赵直接这床上一睡不起，到十一点也毫无醒来的意思，也似乎就可以解释了。他确实也太累，前一天四点到了长沙，在屋里安顿好东西也没休息，直接被带出去闲逛，逛到傍晚，累了，就坐着孟春水那辆早有耳闻的哈雷摩托穿过橘子洲大桥。空气湿凉，晚风徐徐，重型机车速度快起来却给人一种飘在空中的感觉，赵维宗对着朦胧江岸对面的毛主席像挥手：ldquo首长好！为人民服务！rdquo于是两个人嘻嘻哈哈就忘了白天的累。忘了累就继续逛，饿了又去了坡子街夜市吃油炸臭豆腐烤鳜鱼。那地方生意很好，年初一仍然爆满，小赵好不容易等到佳肴上齐，哪知刚吃了两口就嚼到几块辣椒，只能双眼通红地狂饮啤酒。孟春水则说自己要骑摩托不能喝酒，捧着瓶豆奶看着他，坏笑。结果就是赵维宗居然真就喝多了，软绵绵靠在孟春水背上，让人给用摩托驼回了家。小赵居然还问：ldquo好慢啊，你在骑自行车吗？rdquoldquo我怕你掉下去，rdquo孟春水听着想笑， 加了点速，ldquo你要是掉下去了就自己回家啊。rdquo赵维宗吓得抓紧身前那人的羽绒服：ldquo你敢，那我就跑到你家拍门，你要是敢开门，我就办了你这个王八蛋。rdquoldquo准备怎么办？rdquoldquo没helliphellip没想好。rdquo说罢就没了声音，估计是睡了过去，孟春水往身后捞了捞，真怕这人就这么掉下去，好在摸到了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但他还是放慢速度，真把自己的宝贝哈雷骑出了自行车的风范。那天晚上回家后已是十一点多，外面的江边上开始大批大批地放烟火，赵维宗就刚才上楼的时候清醒了点，知道自己扶着把手往上蹭，现在又昏睡了过去。孟春水把他放到床上，想着自己先洗澡，完了再解决这位，没想到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自己脱好了衣服，毫不客气地裹着被子，睡得不可谓不酣畅。孟春水站在自己床前，思索了半分钟该怎么做，最终又拿了床被子，挤在赵维宗身边。哪知闭了眼他就忍不住睁开，旁边那人稍微一动他就忍不住打喷嚏，按理说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这么打喷嚏，孟春水想，这是在自己家自己床上，紧张什么？好吧确实是紧张。只觉得怎么着都不对，电暖气把他烤得又热又燥。最后我们非常聪明的小孟同学想出一条妙计mdashmdash他夹着被子跑到以前爷爷那屋睡去了。赵维宗起床的时候，脑子有点空白。他环望四周，隐约想起自己昨晚是喝多了，又意识到这是在长沙，孟春水的家里。不知是抱着什么心理，小赵掀开被子，看见秋裤还在腿上，居然叹了口气。这屋里窗帘拉得严实，几乎不怎么透光，他一看手表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半了。那家伙怎么也不叫自己起床，等等好像叫了，又好像没有，他也记不起来了。正胡乱想着，又听见厨房有响动，就套上毛衣裤子走过去看。然后他看见孟春水背对着他，在切什么东西。凑近一看，居然是青椒，跟做实验似的，切成极细小的方块，整齐地码在一起。ldquo你准备做什么？rdquoldquo你起来啦，rdquo孟春水看他一眼，ldquo做青椒炒肉。rdquoldquo那该切丝啊，这种小丁炒不了肉的。rdquo孟春水放下菜刀，似乎也开始发愁，想了想道：ldquo我可以把肉也切丁。rdquo那岂不是成青椒末炒肉末了，你说能好吃吗，赵维宗暗自腹诽，从冰箱拿出昨天买的两打饺子皮，道：ldquo咱干脆包饺子吧，就包青椒馅的，你们南方人是不是很少吃饺子？哪有过年不吃饺子的，起来起来，地盘让给我。rdquoldquo好！rdquo孟春水爽快地答应了，立刻把菜刀扔到案板上，自觉地退出厨房，靠在门口看着。ldquo哎，昨天买的那几个鸡蛋呢？我还说包一种肉的一种蛋的。rdquoldquo都坏了，我就扔了。rdquo孟春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赵维宗回头，狡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蹲在垃圾桶旁边往里看。果不其然，几个糊掉的荷包蛋无辜地躺在里面，身后还垫着它们生前的蛋壳。ldquo噗，rdquo赵维宗笑出声来，门口孟春水别过脸去，也没忍住笑了起来。ldquo你得将功赎罪，先把围裙给我。rdquo孟春水乖乖走过来，递出印着路飞的围裙。赵维宗又打发孟春水去继续弄青椒：ldquo不用那么精细，你切得差不多随便剁就好，rdquo然后自己拎出一条五花肉，还有几只虾米，ldquo我来搞肉馅，肉馅可难弄了，以前都是站在我妈边上看着，今天终于也做了一次大厨。哎你这围裙挺好看的，咱带回北京去吧。rdquo孟春水笑了笑，心说那是你围着好看，手上把青椒末剁得飞快，很快一大盆成品就出来了。那边赵维宗先是切块然后切丁又是剁碎，忙得不亦乐乎，倒也动作麻利。很快两种碎末混在一起，佐上些料酒老抽虾米碎，饺子馅就成了。赵维宗坚持等天黑了再包饺子，说这是自己从小的规矩，没法改mdashmdash因为饺子要夜里吃，而且现包现煮的才够味。作为补偿，他迅速给饿极了的孟春水做了一碗饺子皮汤，足足放了一整根黄瓜，还有七个大虾。等到晚上包饺子时二人的厨艺水平才算真正高下立现。孟春水跟捏泥人似的，包一个要五六分钟，还立不起来，歪歪扭扭地躺在赵维宗包的标准水饺旁边，显得有点搞笑。ldquo会不会煮破啊。rdquo他自己也没底。赵维宗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道：ldquo破了也没事，你中午吃的面片汤味道也还行吧。rdquo孟春水似乎有些懊恼，放下饺子皮跟筷子，道：ldquo你老是这样。rdquoldquo哪样？rdquoldquo从来不说我的缺点，但我知道我这人一堆坏处。rdquoldquo真要说？rdquo赵维宗抬眼看他，又包好了一个，ldquo你还真有个缺点。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