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都没哭，可他发现把攒的眼泪哭干净原来也只是几分钟的事。哭完还是老老实实站了起来，打开电视看新闻重播，端着碗，把两份早已凉透，并结成疙瘩的面条吃干净了。洗碗的时候楼下大爷开始咳嗽，咳嗽完调着收音机，放了一曲《给我一个吻》，那半导体收音机上了年纪，音质刺刺拉拉的，在安静的秋夜里显得有点扎耳。mdashmdash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赵维宗靠在窗前听完了整支曲子。后来夜里他和衣坐在沙发上，没有关电视，怕关了之后显得这屋里太静。再后来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脑子里最后的念想竟是：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就发现孟春水回来了，正靠着自己也睡着了呢？mdashmdash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心上，让我想念你。第48章 .孟春水退学这事儿很快就在全校传了个遍，连带着他跟赵维宗之间的那点风云八卦，算得上是扑朔迷离云里雾里，在他人口中被勾勒得凄美极浪漫极。又适逢当时校园电影节，更有剧组半路拦着小赵要求采访，说要根据他的真实故事改编，拍个短片出来。赵维宗只想快逃：ldquo故事？没什么故事可讲。你们拍别人吧。rdquo导演是个大二的人气美女，从小都没受过这种拒绝，于是自然是咬定青山不放松：ldquo怎么会呀，你俩的事儿光我们就知道一大堆了，要是赵师兄配合一下采访，说不定都能拍个一小时长片了。rdquo赵维宗笑了：ldquo你们知道什么？rdquo姑娘得意道：ldquo比如说茶楼说书那事儿，论坛里早就传开啦，孟师兄真帅死人了。还有你俩不早就在北苑公寓同居了吗，别不好意思，而且都说他突然退学和你有关系呢，小细节跟我们说说看啊。rdquo赵维宗蹙眉：ldquo和我有关？有什么关？rdquoldquo哎你别这么小心眼，其实也都是瞎传的，别放心上，我们这不是想采访你还原事实嘛。rdquo赵维宗转身就走：ldquo我都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你知道得比我清楚。rdquo剧组一窝蜂拦他，姑娘则大叫：ldquo学长你配合一下，是不是担心电影拍出来没意思，那有意思的你听吗？就比如说物院教学楼里现在还存着一块树脂板，贴了个标签叫lsquo赵rsquo，你敢说这个跟你没关系？这要拍出来绝对够虐！rdquo赵维宗停住，拨开拦他的手臂，转身看那姑娘：ldquo什么树脂板？rdquo姑娘脸上也显出一丝迷茫，戳着下巴道：ldquo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呢，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听物院师哥说，前段时间孟同学一直在拿透明树脂玻璃做这个东西，好像是什么高级的光学仪器，谁也不让碰呢。rdquoldquo板子在谁那儿？rdquoldquo这我得问问。rdquo姑娘倒是热心，说着就给她那个师哥挂了个电话，上来不问正事，反而调了好一会儿情。赵维宗也不催，在一边站着，耐心等。五分钟后，姑娘终于挂掉电话，跟他说：ldquo师兄说应该是被孟师哥收到柜子里了，那种新型纳米树脂玻璃贵得很，学校想回收来着，结果没有他柜子钥匙，就暂时那么放着了。rdquo赵维宗道了谢，撒腿就跑，剧组哇呀呀大叫跟后面追，却发现人跑太快，根本追不上。他在物理楼外面若无其事地溜了三圈，最后还是决定进去。上了二层实验区，老天总算是助了他一回，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孟春水给他留了两把无名钥匙，他拎起一个去试，塞不进去，又试另一个，成了。开柜门的时候手有点抖，尤其是开开之后他看见柜门内侧还贴着那张海边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仍旧是老样子mdashmdash赵维宗竟觉得有些刺目，一时间呆立在那里，发了怔。不知何时有人站到他身后，亲切招呼：ldquo哟小赵，好久没见你了，你这是mdashmdashrdquo回头一看，是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物院老师。ldquo你有小孟的钥匙啊，今天来帮他清东西吗？这太好了，有块树脂板你帮我找一下，好像是他做的什么装置，系里等着回收呢。rdquoldquo没看见树脂板呀，rdquo赵维宗下意识往柜子前挡了挡，ldquo我翻翻，待会儿要是找到了给您送过去？rdquoldquo嗐，不就在这儿呢吗，rdquo老师把他挤开，伸胳膊在柜里一掏，就拿出个牛皮纸包好的小方块，ldquo年轻人眼神还不如我这老家伙。rdquoldquo哎您mdashmdash没事。rdquo赵维宗眼睁睁看见那老师把他的宝贝树脂板拿进了储藏室，内心一度十分想要骂人。只得悄悄跟过去，趴在后门玻璃上看，只见它被随随便便地放进铁架子上摆的一个纸箱里，跟杂物堆在一起。不是说很金贵吗？你把它抢走，也没好好收着啊。赵维宗有些难过地想。他走回孟春水柜门前，把那张照片揭下来，夹进那人的一摞书里，又拎起柜中唯一剩下的ldquo杂物rdquomdashmdash两副护目镜，恹恹地回了家。当天半夜，赵维宗扒在物理楼二层的空调外机上，屏息听着楼下巡校保安几乎近在咫尺地走过，心想，我要疯了。当他翻窗溜进储物室，把那牛皮纸包的小方块揣进怀里时，心想，我大概已经疯了。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地逃回出租屋，躺在沙发上对着吊灯研究那块树脂板的时候，心想，我确实已经疯了。板子比他想象中小巧，也就是5厘米的半径，呈半透明状。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些不规则的纹路，似乎还各有层次，看起来错综复杂。包它的牛皮纸上确实写了赵字，后面还添了个横杠，写着数字1。难不成还是一个系列？他要是不走，还会有ldquo赵-2rdquoldquo赵-3rdquo，甚至更多？可这到底是什么呀。小赵在十一月底的夜里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自己好比那些个找到宝箱却没有钥匙的海盗mdashmdash还不如海盗，他这宝箱，硬砸都不是办法。然而，正当他有些绝望地看向天花板时，却从这树脂板的反光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他迅速翻出手电筒，又找来电池装上，然后把全屋的灯都关掉。几乎是汗流浃背地，他按照方才的端倪进一步探索mdashmdash两分钟后，赵维宗瘫在沙发上，对着墙发出ldquo呜呜rdquo的声音。他拿小臂捂着嘴，也不知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只见墙上光影随着他的手，轻轻地颤动起来。十二月初的一个傍晚，杨剪来赵维宗的出租屋做客，还带了他的表弟。赵维宗正在打扫卫生，匆匆忙忙跑来给他们开门，手里的拖把还在滴水。ldquo嘿，杨剪你好，rdquo迟疑了一下，又道，ldquo李白你好。rdquo表弟长高了一些，人也看着硬朗了不少，可脸还像以前那样一下就红。他局促道：ldquo你还记得我呀，表哥说要经常带我见见朋友，不然都没人知道他有我这个表弟。rdquo赵维宗爽朗笑了，杨剪则没好气道：ldquo别听他瞎说，是他硬要跟我来的，我想着也行，你也好久没剪头发了吧，都快成狮子王了。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