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当郑有才敲门的时候,俩人还腻在沙发上磨蹭,结果赵维宗非但根本不慌,还能在这么短的工夫内把他随便翻出来的一套衣服穿得这么合适,甚至还把地上的乱七八糟收拾好,这让孟春水不禁刮目相看,这人的精干总让他放心踏实。然而,此时此刻,他似乎过于精明了一些mdashmdash赵维宗竟然稳狠准地,不偏不倚地,从抽屉里,翻出了孟春水的安眠药!ldquo好啊你,居然喝这破玩意儿,rdquo赵维宗扔了雪饼,气势汹汹地朝孟春水走来,ldquo喝多长时间了?不喝还能睡着吗?rdquoldquo两三年了吧。rdquo孟春水被他瞪得没脾气,只得如实回答。ldquo靠,我没收了,哪儿还藏了有?rdquoldquo适量地吃是无害的,反而能让我睡好。rdquoldquo我不管,你最好快点缴械投降,不然我也都给你翻出来,rdquo赵维宗抛起手里的药盒,又稳稳地接住,ldquo反正你以后跟我睡。rdquo孟春水眼睛亮了:ldquo你说什么?rdquo赵维宗捂了捂脸,又道:ldquo不然呢?你不乐意?rdquo孟春水逗他:ldquo还可以吧,我得考虑考虑。rdquoldquo那你考虑吧,反正有药片没我,有我没药片,吃药你就准备好跟地板厮守一生吧。rdquo孟春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存的安定全都交了公,他想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也不至于睡不着觉mdashmdash前一个晚上不是睡得很沉吗?赵维宗满意地拎着一袋子安眠药,又在办公室里领导视察似的检查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地方不是人住的地儿,孟春水这两年净艰苦奋斗了,难怪瘦了那么多。他想自己算是任重道远。ldquo你平时怎么解决吃饭的?rdquoldquo应酬。rdquoldquo天天应酬?rdquoldquo其他时候吃食堂。rdquo还好,至少没有干脆不吃,赵维宗这么想着,又道:ldquo今天晚上回家吃。就咱那个出租屋,路你还记得吧?rdquoldquo你还发着烧呢,rdquo孟春水低头看着文件,一手把他往怀里拉,ldquo不急这一天。rdquoldquo不成,反正我也没事干,现在大闲人一个,rdquo赵维宗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脚尖点了点锃亮的地板,ldquo你现在又是我的了,我可不得抓紧点保养吗。rdquoldquo我一直都是你的。rdquo赵维宗心说您还好意思说这个,可他也气不起来,干脆走到浴室洗脸去了。待到洗漱完毕,他满脸郁愤地走出来,捂着脖子对孟春水说:ldquo这玩意刚才是不是一直露着?rdquo两点紫红在他领口上方缀着,看起来有点色情。ldquo没关系的,小郑脑子不好使,嘴也严实,rdquo孟春水放下文件,又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他现在只想时时刻刻和这人黏着,干脆长一块算了,ldquo再说发现了又能怎么样?rdquoldquo我这不是担心影响不好吗helliphellip再说,大夏天的,孟春水你这样不道德啊,我啃你都是挑准了露不出来的地方啃的!rdquoldquo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看,rdquo孟春水坐到写字台上,又用腿把赵维宗圈住,一口一口地亲他嘴唇,ldquo你穿我的衣服,也很好看。rdquo赵维宗眯起眼睛,也一口一口地往回啄:ldquo干嘛,你想做了?反正一会儿要有人敲门,慌的不是我。rdquo孟春水咬了他一口,终于把人放开:ldquo不做,我没那么禽兽。rdquoldquo那我先回去了,你不还得上班吗,rdquo赵维宗舔舔嘴角,撩起眼皮瞧他,ldquo我的孟老板。rdquoldquo回去准备做什么?rdquoldquo洗衣,做饭,艰苦奋斗呗,顺便帮你缝个扣子。rdquo赵维宗并不打算在这儿继续躲着,从沙发缝里捞起那件被他扯坏的衬衫,还有自己那两件沾满各种奇怪液体的T恤短裤,装进放安眠药的口袋里。他回头冲孟春水笑了笑,然后哼着首歌词为ldquo嚯嚯嚯嚯嚯嚯rdquo的调子,推门走了。孟春水回味了一下,想起那首歌叫ldquo霍元甲rdquo。回到家后,赵维宗又喝了点退烧药,然后便站在洗手池前搓起了衣服。他看着镜子里穿着孟春水衣服的自己,心想,我确实没在做梦。昨天自己还在这镜子前想哭哭不出来,最后决定去大喝一顿,谁知道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孟春水身上那股干燥的风油精味,此时正萦绕着他。久违了,我真想你呀,赵维宗深吸了几口空气,默默地想。这种风油精味,赵维宗其实早已想明白了根源mdashmdash他记得当初跟孟春水回吉首,他的妈妈问他要了钱,最后往他包里塞了很多瓶自己厂里产的风油精。现如今六七年都过去了,这人居然还在坚持使用mdashmdash他想孟春水对母亲确实是抱有怀恋的。也许是对那个具体的人,又也许是对ldquo母亲rdquo这个概念,他饱受伤害却不能割舍。这便是孟春水藏在心里的热望mdashmdash从来不说,也少去争取,只等人看到。赵维宗恰是那个能看到的人,于是他就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放手。晾好衣服他又躺回床上想睡一觉,准备醒来就去买菜。结果刚躺下没几分钟,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昨夜和今早好乐个够呢,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拽了起来。是房东。老头跟他寒暄一阵,然后遗憾地通知他:下个月房租不用续交了,因为北大校园整治,这边几十年的公寓全都要拆。赵维宗倒也不是很惊讶,留老爷子喝了口茶,把人送走之后才察觉到一种淡淡的不舍。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他跟孟春水的种种都发生在这儿。于是发了条短信给那人:出租屋要拆了,跟这儿住一天少一天,今晚早点回来!孟春水很快回复了一个彩信,是个小猫在喵喵叫,嘴边有个气泡,上书一个大红的ldquo好rdquo字。赵维宗被逗乐了,心说你落伍了吧,现在还谁用这种彩信啊,却紧接着又收到一条:你别出门了,好好睡一觉,我下班带菜回来,要买什么?于是赵维宗就开始掰着指头数食材,再噼里啪啦地编辑短信。他仍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幸福中,大到不真实的那种mdashmdash失而复得的喜悦往往是最大的。尽管这失而复得看起来有些突然,尽管赵维宗现在仍有很多问号在心里埋着,但只要一想起孟春水那句ldquo我能保护你rdquo,他总是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又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孟春水那种惯有的、不讲道理的温柔,直让他想哭,却又同时觉得自己再次成了世间最幸福。他想自己不用着急,事儿要一件一件地说,日子也要一天一天地过。镜子它现在只要圆了回去,就不愁照不出人影。而孟春水,终有一天会跟自己全部坦白。这已经比他前段日子好太多了对吗?他现在最发愁的,是一周后自己从这出租屋搬出去,又该住在哪里。方家胡同暂时不想回,而孟春水那间小办公室显然也不靠谱mdashmdash他明白自己要是天天跟那儿挤沙发,俩人再也别工作算了。可不是吗,人家是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他俩现在这是,对眼即思淫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