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水似乎惊呆了,挂掉电话,瞪大眼睛看他。ldquo看什么看!rdquo赵维宗恼道,他觉得很丢人,只想快点爬上去。却见孟春水把手机和车钥匙放在地上,紧接着也跳了进来。湖水崩了他一脸。ldquo我操,你疯了!rdquo赵维宗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直把人往岸上推,ldquo想洗澡回家洗。rdquo孟春水却冲他笑,眼睛很亮,扶住他肩膀道:ldquo你先转过身去。rdquoldquo干嘛?rdquo小赵脸蛋发烫,他还想往岸上爬。ldquo你不转我就不上去!我跟湖里泡一晚上,明儿记得来捞我。rdquo赵维宗无奈地转过身,背对着孟春水,他知道此时已经有很多热心大妈过来围观了,却只能道:ldquo好了吧?rdquo没听到孟春水回话,他只觉得身下水波荡漾,那人似乎走到了自己身后,然后贴住了他的身子。紧接着,自己被人拿手臂圈住,搁在水里的左手也给拉起来,什么细小滑凉的东西被套在了无名指上。定睛一看,是枚戒指。孟春水热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后:ldquo这是你的,祖母绿。rdquo说着他把另一枚小戒指塞进赵维宗手里,道:ldquo这是我的,紫水晶。赵儿,你愿意帮我戴上吗?rdquo赵维宗低头看着这枚小小的宝石,他想起自己当时给孟春水发的邮件,大致意思是他终于在旧书市场找到了那年二月份的中国国家地理,看到二月的幸运石是紫水晶。他又想起更早以前,那次在KTV里,孟春水笑着跟高中同学说,我喜欢的人生在八月,他的幸运石是祖母绿。原来你都记得呀。赵维宗想,他轻声问孟春水:ldquo这是求婚吗?rdquo孟春水把他圈得紧了些:ldquo我暂时买不起大钻戒,小的又没意思,以后给你补上。rdquo赵维宗笑了,把他的左手从自己腰上掰开,攥着手腕举到自己面前,小心地把那枚紫晶戒指套到修长的无名指上。套完之后,又握在左手里,把两枚戒指靠一块欣赏了一番:ldquo你送我砖头我也喜欢,我把它搁包里,谁敢惹我,我就拍谁。rdquo孟春水在他身后哧哧地笑,说:ldquo本来还发愁怎么送出来合适,不会吓到你,又不能少了新意,想不到你直接掉湖里了,给我个这么好的机会。rdquo小赵心说你又损我,挣开他回头就要揍,却被那人直接再度拥住。孟春水抱着他在清凉的湖水里转圈,眼睛又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盯到心里,他说:ldquo一百年后我也爱你。rdquo其实,那时,赵维宗几乎已经相信,他跟孟春水之间的的确确存在着什么隔膜,和以前那段学生时光再不相同了。可这人却又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挚得好像长不大似的。这句一百年像道闪电把他劈开,也劈开那层障目的网纱,让他眼前除了爱再不剩其他了。于是,赵维宗吻了孟春水。在湖水中,在夕阳下,在周围狗吠与老太太的惊呼间,他勇敢地把爱意付诸成一个绵长的吻。他能感觉到孟春水的心跳在急剧加快,那人似乎很惊喜,环住他的腰,正狂乱地回吻。你看,我们多相爱!全世界都来看,都来见证吧!你们都该知道!赵维宗闭着眼,脑海中是这个念头。所以,所以春水呀春水,你要我怎么办呢,他又想,我多渴望我们之间彻底袒露心扉的那一天,多渴望你不再成谜,却又同时觉得,保持现在千万不要变,就已经非常幸运。我只想永远都能抱着你,像现在这样亲吻。于是就什么都不用再怕了。第62章 .二零零七年,十一假期,北京的梧桐开始落叶。孟春水跟赵维宗堵在知春路上,第三次接到杨剪的夺命连环call。ldquo我说,你俩祖宗到哪儿啦,今儿可不许给我磨蹭啊!rdquo小赵无奈道:ldquo已经到中关村了,跟海淀剧院那儿堵着呢,这才九点多你急什么呀,半小时三通电话地催。rdquo杨剪笑呵呵道:ldquo我这不是想早点跟兄弟们叙叙旧吗,好歹今儿一过去,咱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想跟你们嘻嘻哈哈也不自由了!rdquoldquo成成成,大新郎官儿别急,我俩马上就到,先挂了啊。rdquoldquo哎等等,份子钱,份子钱你俩没忘吧?rdquo赵维宗心说您可真行,现在都成小老板了还惦记着这点儿份子钱,这叫什么,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听孟春水在一旁插话:ldquo给他包了个大的。rdquo杨剪嚷嚷:ldquo老孟说啥?rdquo赵维宗转头看向孟春水,正对上那人含笑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帮孟春水整了整领带,小声说句ldquo好好开车rdquo,然后便冲着手机大声道:ldquo他说,给杨哥包了个大红包!rdquo杨剪没个正形:ldquo大的?有五千没?rdquo小赵回他:ldquo五千万你信吗?rdquo当初得知杨剪要结婚的消息,赵维宗还是比较震惊的。其实也就是上周的事儿,彼时他正在核对一批藏品的清单,杨剪的电话就叮叮咣咣地打了进来。赵维宗工作的地方是家新锐拍卖公司,老板从香港回来的,有很多怪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在办公室打私人电话。于是小赵急急忙忙跑到电梯间,一按接听,人家上来第一句就是:ldquo我要结婚了,10月5号婚礼,你跟老孟可记得要来!rdquo赵维宗把手机举在面前,再三确认对方是杨剪无疑,便问道:ldquo在哪儿办啊?rdquoldquo顺峰,粤菜馆,颐和园边上那个。跟咱学校东门离得特近,你记得么?rdquo赵维宗心说我当然记得,跟那儿吃顿饭顶我俩月生活费,你小子现如今倒是手气挺大。他又问:ldquo跟谁结啊?rdquo杨剪像思春少年一样忸怩了一阵,才正儿八经地回答:ldquo特别漂亮一姑娘,叫李漓,我们工作上认识的。你等着吧,等到时候见到面可别被我媳妇把魂儿给勾走了。rdquo一句ldquo能有春水好看rdquo差点出口,赵维宗想着不能给杨剪泼冷水啊,于是配合道:ldquo姑娘姓李,叫李漓?漓江的漓?rdquoldquo不然呢,还能叫李白啊。rdquo李白这个名字,赵维宗当然是记得的。上半年碰面的时候,杨剪还特意带了他那位ldquo远房表弟rdquo,一块过来跟他和孟春水吃了顿铜锅涮肉。小伙子还跟以前那样白白净净的,一说话耳根子就发红。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迷杨剪,肉涮好了头一筷子一定放在杨剪的料碟里。他哥也宠他,怕他上火,特意拎了一提酸梅汤让他喝。总之俩人都是黏得不成的样子。但半年过去杨剪居然就要跟另一位姓李的姑娘结婚了,这也忒迅速了点。于是他道:ldquo你还别说,你跟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闹掰的?rdquoldquo嗨,他就一小孩儿,rdquo只听杨剪变了语气,胡乱搪塞道,ldquo我先挂了啊,可别跟我媳妇提他的事儿。rdquo也对,赵维宗想,两个人想长久地在一块待着,确实是一个技术活儿,就连他跟孟春水在这同居的一年多里,也跟对方放过不少狠话,也有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更何况两个同性跟一块谈恋爱,面临的可不仅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而能像他跟孟春水那样背靠背面对满世界刀尖儿的总是少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