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宁知远又叫了他一声,主动认错,“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也没看你长记性,”岑致森的语气不好,“被人知道小岑总其实是这样的,才真的会大跌眼镜。”宁知远贴着他笑:“随便吧,也没人在意。”岑致森有些没好气,反手在他腿上按了一把:“老实点。”他们一路淋着雨,沿着青石板路的巷道慢慢走回去。进门岑致森将人按进沙发里,让他老实待着别动,又转身出去找也刚回来的堂伯要药油,再回来时却不见宁知远在房中,只听到浴室那头传来的隐约水声。岑致森过去推开了浴室门,水汽朦胧的玻璃淋浴间内,宁知远靠着壁砖撑住身体,闭着眼任由浇头下的热水冲刷着身体。他是背对着外边的站姿,因为侧身歪倚着墙的姿势,另一侧的腰身摆向外,腰臀部的线条起伏明显,在水雾氤氲中显得脆弱又勾人。岑致森站在他身后看了片刻,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水声。宁知远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回头望向他,他们隔着愈显模糊的玻璃对视,任由那些压抑而隐秘的情绪在相接的目光间流淌。岑致森走上前,走进了淋浴间内。热水瞬间浇透了他全身,不过没关系,他身上本来就被雨水淋湿了,也需要洗个澡。宁知远靠着墙没动,就这么看着他,岑致森先脱了上衣,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出来,再是下身的裤子,宁知远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水雾背后的那双眼睛有些难辨。“你脚伤到了,别乱动,我帮你洗。”岑致森说,倒了些洗发露到手上,打出泡沫,揉上了宁知远的头发。宁知远由着他,完全放松下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岑致森仔细地帮他将头发洗干净,再往下,沐浴露在掌心打出泡沫,揉擦上他的身体。从肩膀处开始,沿着胸膛往下,再是后背、手臂,他没有刻意做出格的动作,似乎真的只是想帮宁知远洗个澡,但手指游走摩擦过的地方,又仿佛点了火,自皮肤相贴间升起的热意,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宁知远,都无法忽略。“岑致森,”宁知远提醒他,“你起反应了。”赤裸相对,各自的反应根本无法掩藏,岑致森也不打算掩藏,镇定道:“嗯。”他继续帮宁知远擦着身体,从站着到半蹲下去,十足认真。宁知远垂眼看去,这一刻他确实是处于上位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蹲在他身前的这个人,从仰视到俯视,仅仅因为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宁知远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起了反应的不只岑致森一人,可惜他的脚伤着,什么都做不了。洗完澡擦干净身上的水,岑致森帮宁知远穿上睡衣,自己则随意裹了件浴袍,把人扶出浴室。宁知远的脚踝肿得比刚才更厉害,岑致森扶着他在沙发里坐下,拿了张板凳让他架着脚,再次在他身前蹲下,眉头又拧了起来:“好玩吗?”宁知远:“还行吧。”是挺好玩的,看着岑致森狼狈地四处敲门找他,他承认他觉得兴奋、很兴奋,是不同于跟这个人上床的另一种兴奋,一样让他欲罢不能。堂伯特地送来了冰袋,岑致森接了跟对方道谢,走回宁知远身边重新蹲下,先帮他搽药油,接着冰敷。宁知远不时发出吸气声,还是疼的,肿成这样不可能不疼,他也算自作自受了。岑致森手指敲了敲他伤处旁边一些的地方:“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宁知远不想再说这些,拿起相机,看自己刚才拍下的东西。还好这个相机是防水的,也没被他摔坏,他反复看着岑致森的那些照片,雨中那个人形色匆忙、焦急,喊着他的名字徘徊四顾,前所未有的狼狈。岑致森忽然抬了眼:“这就是你的目的?”宁知远看向他,岑致森接着问:“想看我为了你着急失态?”宁知远:“你有吗?”岑致森哂了哂,没有回答。他或许还是不痛快,又拿这样的宁知远毫无办法,帮他上了药冰敷完,去洗了个手回来,提醒仍在看照片的宁知远:“明天要是还肿得这么厉害,得去医院看看。”宁知远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有,没什么所谓地“嗯”了声,岑致森伸手顺走了他的相机,终于让他抬了头。宁知远:“做什么?”“在夏威夷的那次,”岑致森忍耐着问,“你是不是也是故意的?”宁知远神色平静:“哪次?”“故意扔开备用二级头,”岑致森说,“就为了看我生气、失态、失去冷静?”宁知远:“哦。”“哦什么?”岑致森的手从他的脖子绕到后方,用力捏了一下,“回答我。”宁知远觉得有些痒,偏过头,皱眉说:“是不是的,现在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岑致森听懂了:“所以是。”宁知远没否认,他的目的本就是这个,岑致森发没发现,其实都一样。“原因呢?”岑致森问他。“没有原因,”宁知远没兴致说,“你就当我好玩好了,或者我喜欢以捉弄你为乐,随便你怎么想吧。”岑致森的眼色黯了黯,沉默看他一阵,松开手,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送饭过来。”说完这句,岑致森打算走。宁知远叫住他:“你呢?不吃饭?”“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没处理完,”岑致森僵着脸说,“你自己吃吧。”他回去了隔壁自己房间,脚步声远去后宁知远靠进沙发里发呆片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岑致森好像是挺生气的。岑致森在他房间里跟下属通电话,继续交代先前没有交代完的事情,不时传来声音。外头雨下得更大,夜色逐渐沉下,房中光线昏昧,宁知远也懒得开灯。前面那扇窗户上不时映出对面人说电话时,来回走动的身影,他安静看着,以视线不断描摹。送进来的饭菜放在一旁,从热气腾腾到完全冰冷,他一碰未碰。后头宁知远靠在沙发里睡着了,脚还疼着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还做了梦。梦里也是岑致森,年少时的岑致森、现在的岑致森,一遍又一遍地跑过那个巷口,而他躲在那堵墙背后,一直窥视着那个人,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走出去,坦然面对他。恍惚睁开眼时,梦里反复出现的人就坐在他身前,正在看相机。岑致森翻着宁知远拍下的这些照片,他没想到宁知远拍出来的自己是这样的,那些无措和焦虑在宁知远的镜头里如此真实。灰蒙蒙的画面又像代表了拍摄人的心境,鲜艳的亮色浮于表面,底色始终是寂寞无声甚至灰败的。宁知远之前说摄影家都得对自己镜头里的东西投入感情,拍出来的画面才有灵魂,岑致森原本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他看着这些照片,忽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