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签完这个项目就从岑安离了职,后续的事情全靠岑致森亲自盯梢对接,大概也只有岑致森能跟上他的思路,将后续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浪费他签下的这个项目。之后他们走上了这栋十层高的建筑的天台,眺望向前方海港。工业机械再往前,是蓝天、白云,还有偶然飞过的海鸟。日后这个港口正式启动,这里还会停泊远洋巨轮,会有无数的集装箱在这里装货卸货,这里终将今非昔比。宁知远想起上一次他们来这,也是站在这里,那时这个地方还是一座不高的山包,视野甚至不及现在广阔。这个瞬间他忽然就释然了,至少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一切,都没有辜负他当初的那腔热血,是岑致森将他的抱负延续了下来。身边人举起相机,拍下了眼前的这一幕。宁知远偏头看去,岑致森今天没带单反出来,他手中的是问这边中心借的一台拍立得。况耀廷在另边听人汇报码头建设的情况,随行的下属各自做着记录,唯独走到天台边缘的他俩说起了题外话。岑致森看着刚刚显示出来的照片,虽然是拍立得,画面效果呈现一般,他却挺满意的。宁知远看了看,不是很明白:“你拍这个做什么?”如果是做记录留底,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岑致森没有回答,视线从照片移到他的脸上,看了一眼,又落回去,取出自己随身带的那支钢笔,拔开笔帽咬在嘴里,在照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字。然后他将照片递给宁知远,说:“送你。”宁知远低眼看去,他写的是一句西语——Este es un puerto.宁知远看得懂西语,他以前选修过这门语言,这句话的意思也很简单直白。这是一个港口。他困惑的是,岑致森拍下这张照片、写下这句话,说送给他的行为,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显得格外郑重。但岑致森的表情像并不打算解释清楚。宁知远犹豫了一下,将照片收下,没有多问他。行程结束已近中午。岑致森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还要在这边多待两天,而宁知远则要坐下午两点多的飞机回去。“我送你去机场。”上车前,岑致森说。“你下午不是还有别的行程?”宁知远看了眼腕表,“不用了吧,反正这里到机场也挺近的,安排辆车送我去就行。”“既然近那就让我送你。”岑致森坚持。宁知远想想还是算了,懒得劝了。他去跟况耀廷说了一声,况耀廷闻言偏头,看了眼后方跟助理交代事情的岑致森,问宁知远:“你不等跟他一起回去?”“不了吧,”宁知远笑道,“我回去还有别的工作,他在这里也有行程要走,我跟着他能干嘛?谈恋爱不是这么谈的。”况耀廷理解点头:“你俩确实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之前觉得你现在身份变了,会被他欺负,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至于,腿长我身上,被欺负了我不会跑吗?”宁知远好笑说。说笑了几句,况耀廷最后道:“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在你身上看到更多的惊喜。”宁知远再次笑笑:“赌马赢一百万这种估计很难了。”岑致森也过来,很有风度地跟况耀廷握了握手告辞。之后他们一起上车,往机场方向去。车开出去,宁知远正玩着手机,身边岑致森忽然问:“我欺负过你吗?”宁知远:“你怎么又偷听我跟别人说话?”“不是偷听,”岑致森说,“你们声音本来就不小。”他坚持问:“知远,我欺负过你吗?”“你没有吗?”宁知远提醒他,“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呢。”小时候确实是有过的,但说是“欺负”,更多的是逗弟弟玩儿,后来越长大他们之间隔阂越深,连这种“欺负”的机会也都没有了。岑致森略想了想,说:“你要是肯让我欺负,我是挺想欺负欺负你的。”他说着侧头,落过来的目光里全是意有所指,表情却装得挺正经。宁知远几乎立刻就听懂了,他说的“欺负”是哪种“欺负”,在什么时候“欺负”。他的哥哥,的的确确是个老流氓。尤其是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宁知远忍耐着笑意,先移开了眼。二十几分钟后,车开到目的地,刚刚十二点整。岑致森看一眼时间,跟着宁知远一块下了车。“先找间餐厅吃饭。”他说。他们在机场旁边找了间本地茶餐厅,等候上菜时宁知远又看了看岑致森刚送给自己的照片,依旧瞧不出有什么深意。“岑致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岑致森给自己倒了杯茶:“刚不是也没问?我以为你不打算问。”宁知远:“所以你打不打算说?”“不打算,”岑致森摇头,“你慢慢想,或者等我想说的时候再告诉你。”“你有意思吗?”宁知远无奈。岑致森看着他笑了声,喝了口茶,身心愉悦:“难得能看到你不那么无所不知,挺有意思的。”宁知远则是又气又笑:“好吧,不说算了。”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本书,将照片随手夹进去。看到岑致森在喝茶,宁知远也拎起茶壶,想给自己倒,被岑致森制止:“你别喝了,要不晚上又睡不着。”“还好,昨天也喝了不少,晚上睡挺好的。”宁知远说。昨晚是他来出差这么多天,难得好眠的一个夜晚。还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但或许是昨夜临睡前岑致森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他昨晚确实睡得还不错。小时候跟这个人同床共枕的记忆和熟悉感,已经在逐渐找回。“茶你想喝就喝点,咖啡还是别喝。”岑致森提醒他。“不——”宁知远想反驳的话说出,对上岑致森的目光,改了口,“行吧,我知道了。”他其实挺不喜欢别人管着自己,但这个人是岑致森,哪怕是像小时候那样一遍一遍叮嘱他,教他一些简单的小道理,他也乐意听。吃完饭,快一点时,他们走出餐厅,岑致森的车在路边等,宁知远也打算进去机场里。很平常的一次送行,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互相点了个头,岑致森先开口:“我走了,你回去了给我打电话。”宁知远:“嗯。”他的注意力落向了街对面,年轻的男女在街边拥抱,他们的身边立着行李箱,旁边的出租车开着半边车门,还在等客上车。相拥中的爱侣始终不舍得分开,他们开始接吻。岑致森转头,顺着宁知远视线方向朝后看了眼,再又落回面前人。宁知远也收回目光,触及岑致森看着自己的眼,笑了笑:“好像那才是送行的正确方式。”“知远,”岑致森也在笑,“我们都是出来工作的,只是你工作结束先一步回去而已,需要那样?” ', ' ')